四、“我们”出发吧!

伊达·法兰的贴身侍从找到肯特·海兰斯的时候,大汗淋漓的侍卫长正与几名侍卫有说有笑的从训练场走出来。

书稿事件带给肯特的,除了红龙总是对他无休无止的骚扰之外,就是令他得到了侍卫们一定的认可,使得他和属下之间的关系亲密了不少。至少他身边的这几名侍卫已经认同了肯特·海兰斯是他们的新队长,相互之间的关系顿时融洽不少。至少他不再是被孤立着,进行武技训练的时候连个相互配合的对手都找不到了。

“侍卫长,海兰斯侍卫长……”那个侍从看起来真得很焦急,连礼节都不顾了就冲过来:“伟大的魔法师阁下请您去一下。”

“我整理一下马上就去。”看得出确实有什么急事的样子,但是肯特刚刚与侍卫们比武之后的样子实在有点狼狈,不适合就此去见伊达·法兰。

“别管那么多了!真得要出大事了!没时间了!”那个侍从对于肯特的麻木不仁很是不满,上前来拖着他的手臂就走。

肯特要是不想让这个侍从拉走对方自然连他的手臂也抓不到,可是看对方的样子恐怕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也就任由对方拽着自己疾走。

这个时候那些侍卫们脸上都露出了了解和同情的神情,其中几个还在肯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鼓励的拍拍他的肩膀。

肯特一路走来,发现表现不对劲的不仅仅是这个侍从,路上遇到的侍女、侍从都显得慌慌张张的,而且平时很少在子爵居处附近看到的法兰公国的一些重要官员也出出进进的,个个都紧锁着眉头。

路过皇太子殿下住的小楼的时候,更是听见楼前骑士们正在紧急集合的声音:“紧急任务,马上全体集合,十分钟内作好一级准备!”

“重复一次,紧急任务,一切以皇太子殿下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看来真得有大事发生了。

肯特进入训练场的时候一切还都很正常,奥兰城堡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生活。

难道就在这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

那么自己这个侍卫长也太失职了——在紧急的时刻竟然不在子爵身边!

想到这些,肯特心里焦急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着,到了后来就成了他拖着那个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的侍从冲进了伊达·法兰所在的图书室。

“子爵大人,您……”肯特的话在看到伊达·法兰的时候嘎然而止,因为在图书室中的伊达·法兰与平时完全不同。

平时的伊达·法兰总是穿着很典型的贵族装扮,虽然他偏好简单大方式样的服饰,但是那些看起来简朴大方的服饰本身的价值恐怕还要远远超过肯特曾经见过的贵族们奢华的装束。总之平时的伊达·法兰从外表看来就是一个典型的贵族少年,可是现在的他,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今天的伊达·法兰穿了一身魔法师长袍,式样依旧沿袭他平时的服饰习惯,简单大方——这是真正的简单,因为肯特看得出来这件魔法师袍既没有多余的修饰也没有任何附着魔法,就是最普通的魔法用品商店里出售给最普通的魔法师们穿用的袍子。这身装扮中唯一令人感到醒目的,也就只有他胸口佩戴的魔法师阶位的徽章了。

这样的装扮使得伊达·法兰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肯特进来的时候伊达·法兰正背对着窗口坐着,面孔隐藏在窗外射入的阳光之中,在那一瞬间里,肯特几乎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位神秘、睿智、高深莫测的大魔法师,而不是那个他已经熟悉了的少年贵族。

“肯特,你终于来了。”伊达·法兰一开口,他身上那种魔法师特有的气质就在肯特的心目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么我们出发吧!”魔法师伊达·法兰带着轻松的口吻这样对自己的侍卫长说。

肯特·海兰斯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疯了,或者是整个奥兰城堡的人都疯了,尤其是自己的主人伊达·法兰子爵、伟大的魔法师阁下。

肯特在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还觉得今天会是平静的一天,他准备在履行自己的职务之余与部下们一起比武训练,还打算把外出时帮南茜购买的花种子送过去。可是还不到中午,他就开始觉得自己早上的感觉是多么的错误。

现在的肯特不得不穿着那身训练时沾满汗水、泥土甚至血迹的简单护甲,不断的穿梭在奥兰城堡的各个重要建筑物之间,接受法兰大公、大公妃、皇太子等大人物的召见问询,间或还要被法兰公国的军队要员或者法兰家族内部负责家族成员安全问题的老狐狸叫去问话——不得不说,这些人比起真正的大人物们还要更加架子十足、居高临下一些,也让肯特应付得更加的头疼。

肯特只是个侍卫长而已,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面对这一切。

但是他能够明白的就是,究竟是谁造成了他必须面对这一切的。

天才魔法师伊达·法兰,现在肯特终于明白了有人曾经说过的:“天才和疯子有的不过是称呼上的差异”这句奇怪的话的真正含义。

肯特难以理解伊达·法兰的思路是怎样形成的,也不明白那份由自己亲自带回来的书卷就算再珍贵,又怎么能珍贵到令法兰公国的继承人做出这样不明智的决定来。

是的,奥兰城堡的紧张骚乱气氛就来自于伊达·法兰的一个决定,他在研究了几天那份古卷之后,竟然决定答应那个神秘人的要求,亲自到“那个”地方去一次。

法兰公国的继承人竟然要跟一个不知来历的神秘人到一个不知所谓的神秘地方去,仔细想一下这样的突发事件在法兰公国掀起目前这样的紧张局势一点都不奇怪,可是肯特作为局中人,实在没有办法用理所当然的目光去看待这件事。

因为伊达·法兰使用了理所当然的口气说:“‘我们’出发吧。”

就是说,肯特·海兰斯得跟他一起去。

这句话中更重要的信息是,只有我们去,没有其他人。

法兰公国隐藏着的秘密高手也好,其他的侍卫也好统统没有,只有伊达·法兰与肯特·海兰斯。

肯特对于自己的职务十分忠诚,子爵在哪里自己这个侍卫长就应该在哪里,刀山火海也没问题。可是子爵要到那种不明情况的地方,却只带自己一个人,这种信任未免太过沉重,让肯特有种承受不起的滋味。

从大公的房间走出来,肯特感到自己本来就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再一次湿透了。

应该说大公本人十分的通情达理,他并没有因为那卷古书是肯特带回来的而对肯特有什么责怪,但是他也打消了肯特最后的希望:肯特本来还抱有大公能够令子爵改变主意的念头,可是很明显,大公认为作为他的继承人,子爵应该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做主并且自己承担后果,只有这样的人将来才能使一个合格的法兰大公——言外之意就这个儿子他根本就管不了,索性也就不管了,由着他去吧。反正自己退休的日子也不远了,等到继承了大公的位置,天天被公务缠身,看他还有没有时间出去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