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颠倒(第2/2页)

实验室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响动,似乎有人躲在外面。

银子与治崎廻一同回头看去。

“坏理!”治崎廻忽然眼前一亮。

只要坏理还在……只要坏理还在的话,他或许还有机会恢复个性!

“坏理,到我这来。”治崎廻向坏理伸出手。

“不对,是到我这来。”银子也向躲在门外的女孩伸出手。

两只手上都脏兮兮的沾着血污。

坏理害怕而慌乱的踟躇着。

银子放缓了语调:“别害怕小姑娘,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啊。治崎已经被他自己研制的子弹打中,永远失去个性了,所以你再也不用害怕他。”

银子的声音里充满了信服力,她还弯着眉眼露出了一个很感染人的笑容。

就算这银发的女人一身是伤狼狈不堪,她也足够可亲,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害怕。

坏理怯生生的点点头,抿着唇跑到银子身边。

她是个那样娇小的女孩子,手臂和腿部都缠绕着厚厚的纱布。虽然没有血渗出来,但这些纱布显然要比太宰治身上缠的实用得多。

联想到治崎廻是如何利用这女孩的血肉研制子弹,心怀正义的人难免要心生寒意。

银子不禁伸手摸了摸坏理的头发以示安慰。

这一趟想不到真的能救下一个小女孩,也算是没有白来遭罪。

坏理紧张的转动着大大的双眼。

她明白受伤是多么痛的感受,而眼前的大姐姐满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最终,坏理只敢拽住银子的衣服,用这微弱的接触来求取一丝丝安全感。

她一直在等待有谁能救她走,真的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唉,你们突然不关注我了,我真的有点尴尬。”白袍人突然开口说话。“不过我想你们应该还是很想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的吧?治崎,我想我要先对你说一声抱歉了,你的确很听话的没有靠近过来,但是呢……”

他握着锥刺的右手狠狠刺了下去。

“……就像这样,我还是会这么做。”他松开手,锥刺深深的没入了老者的胸口。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银子根本来不及阻止。

“组长——!!!”治崎廻嘶声裂肺的大叫着,一切理智在这一刻终于全部化为乌有。

他遵循着本能扑向老者,颤抖着查看老者的伤势,好像这样做就有可能挽回老者的生命一样。

白袍人十分礼貌的把病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一步一步退到了摄像机的正前方,对着摄像头做了一个表示无可奈何的调皮动作。

治崎廻瘫软在病床前,双眼无神的喃喃自语:“组长死了……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没错,是我杀了他。”白袍人平和的说。

他一手抓住自己头上的帽子,一手按住自己脸上的面具,做出要把这两样都摘掉的动作。

他的语调在这一刻仍然蕴含着笑意,那是大人哄孩子一般耐心而充满诱导性的笑意:“那么,我是谁呢?满怀仇恨的大声喊出来吧,把那个名字……”

——

“这里就是死秽八斋会的地下会客室吗?看上去有些寒酸啊。”头戴毡绒帽的青年四处打量着,鲜艳的紫红色眸子里透出有些怏怏的神情,眼底是象征了休息不好的黑眼圈。

“我个人并不喜欢过于复杂的室内装潢。”治崎廻坐在会客室里仅有的两条沙发其中之一上,手指交叉拢在腿间,平静的说道。

戴着毡绒帽的青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倒也可以理解,复杂的地方总是容易积累不好清理的灰尘。”

“感谢理解。所以你费尽心思联系到我,是想同我谈什么合作呢?”

“是可以帮你达成愿望的合作。”青年微微笑了笑,在治崎廻对面坐下,双手分别搭在两边膝头。

他略带病容,毫无男性该有的阳刚之气,就连发丝都看上去又柔又细,说出来的话也轻声细语,很难让人信服。

治崎廻不禁皱起眉头。

青年笑了一下,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静静的望着治崎廻,那双鲜艳的紫红色眸子里慢慢凝聚出满满的真诚与自信。

他就这样从容不迫的等待着。

短暂的沉默后,治崎廻问道:“你要如何帮我达成愿望,又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青年回答:“其实帮你也就等于帮我自己,所谓合作不就是这样吗?我想得到的很简单,就是你能亲自出手解决樱花女侠。”

“樱花女侠?”

“对的哦。啊、说起来,我发现你的面具做工相当好呢,能帮我也做一个么?我想要一个纯白色的夜叉面具,纯手工的。”青年双手合十,摆出十分期待的祈求动作。

治崎廻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的确是很有价值的合作,这当然可以,在我们具体谈论那之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或者说该怎么称呼?”

青年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缓缓回答道:“你可以叫我——白夜叉。”

——

“白夜叉——!!!”

治崎廻仰起头咆哮。

那咆哮声就像是要宣泄这一生的愤怒与无力。

如同哀恸的哭嚎,又仿佛疯狂的诅咒。

他瞪着白袍人,心灵和头脑中满溢着足以燃尽一切的仇恨。

除了仇恨便再无他物,就连泪水都被这仇恨之火燃尽。

恨是比爱深刻的情感。

由所爱之人死亡引发的仇恨就更是如此。

与此同时,银子忽然感觉自己的衣兜被拽了一下。她低头一看,发现坏理双眼无神的掏出了她一直随身携带的那颗阿尔塔纳结晶,并用力一把握进拳心。

霎时间,刺眼的白光晃得银子头晕目眩,恶心欲吐。

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又或许是好几瞬。

完全感受不清了,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感受不清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几个瞬间,又或是几个世纪,银子终于缓了过来。

她紧接着就感觉到了一种古怪的、很难形容的错位感——无论是视觉还是触觉。

要说那错位感具体是从何而来?

银子愣愣的松开双手。

白色的毡绒帽与白色的夜叉面具一起摔落在地上。

“咕噜噜……”夜叉面具在地面上滚动出一个小小的弧线轨迹,最终撞在柔软的毡绒帽里,慢悠悠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