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小欢喜(6)

第56颗

下班高峰期, 交通便秘似的。开到唐家时,正好最后一道清蒸鱼上桌。

“抱歉啊嫂子,路上太堵了。”

温以宁正摆碗筷, 掠眼看了看他身后,惋惜道:“哎呀, 真没带女朋友来呢?”

正从二楼书房下来的唐其琛听见了, “交女朋友了?”

霍礼鸣笑得坦荡真诚,仰头对唐其琛咧嘴, “是啊, 哥。”不等询问,他如数家珍似的自报家门, “清礼人,在F大上学,读的新闻系。”

唐其琛走到沙发边坐下, 叠着腿, “多大了?”

“19岁。”

“这么小?”这点倒让唐其琛很意外。

霍礼鸣不怎么正经地冲温以宁方向瞄了眼, “也就差7岁,比不上您和嫂子。”

唐其琛轻咳一声, 眼神不轻不重地压下来。

霍礼鸣假意看别处, 嘴角的笑却怎么也收不拢。

席间,唐其琛问他近况, 温以宁则想着法地打听小女友的事儿。霍礼鸣倒爽快, 问什么答什么。温以宁倏的抬起头, “清礼的?不会是你邻居吧?”

“还真是。”霍礼鸣挠了挠鼻尖,对唐其琛笑如孩童, “我哥高瞻远瞩, 没我哥坚持让我离开上海, 我就找不到女朋友了。”

明明是彩虹屁,但仍让唐其琛心情愉悦。

吃过饭后,霍礼鸣和唐其琛坐在小厅闲聊,尾声时,他忽说:“琛哥,上次你说,给我推荐个北京的行家。”

唐其琛抬眸,“决定去北京了?”

霍礼鸣笑了下,没说话。

看得出他动了心思,唐其琛一眼看明白,“是为了那个女孩儿?”

霍礼鸣低了低头,“总得像个样子。”

唐其琛叠着腿,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静静看着他。

霍礼鸣抬头,笑着说:“以后见家长了,一问起我做什么工作的,总得有个说法。”

“亚汇集团还不够给你撑门面?”

“那是够够的了。”霍礼鸣只有在唐其琛面前,才卸下防备,露出几分自然而然的少年气。他笑,“但我不能仗着您的势,自欺欺人一辈子吧。”

唐其琛弯起唇角,分明是欣慰的,“那你考虑清楚,想去北京,随时。”

今年五一没有调休,正好连着个周末,所以有四天小长假。但福子邀请室友们去她小姨家玩儿,坐高铁半小时就能到。

佟辛正准备这么决定的时候,霍礼鸣给她打来电话,语气焦虑,“辛辛,我待会开车回清礼,这几天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好好的。”

佟辛吃惊,“你回清礼?”

“我姐那边出了点事。”霍礼鸣声音硬邦邦的,“我得回去一趟。”

“姐姐怎么了?”佟辛边问,边下意识地收拾东西,“你开车上高速应该要经过我学校,你大概要多久?我提前在南门等你。”

这事儿还是霍礼鸣在清礼的朋友老赵跟他说的。

老赵在酒吧圈子人脉深远,当初霍礼鸣回上海前,也托他多照顾宁蔚。宁蔚在这个圈子里混迹多年,身上总有一股爽利的江湖气。有个性,但也摸索出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

但早上,老赵给霍礼鸣打了个电话,问他姐最近是不是遇上事儿了,在几个场子驻唱时,都被同一拨人找了茬。

“那拨人眼生,不是圈子里的。我打听过,也没谁的手下要搞她。”老赵说:“这事儿我得跟你通个气,那拨人不是本地的,摆明了冲着你姐去的。”

霍礼鸣当时一听就炸了,宁蔚的电话也懒得打,当即决定马上回清礼。

四十分钟后,在南门接到佟辛,这小妞连行李都没带多,背了个小书包清清爽爽。霍礼鸣见她一脸苦大仇深,反倒笑了,“这么操心我啊。”

佟辛拿手指戳他肩膀,“还笑还笑!你没有心。”

霍礼鸣摸了摸她的头,“你别急,跟我回清礼也行,好好陪陪爸妈,我姐那边有我。”

佟辛嘟囔了句,“我本来就是回去陪爸妈的,搭你个便车而已。”

霍礼鸣笑意更深,“行,小霍司机很乐意为您服务。”

五一假期的机票紧张,最近的航班都得晚上落地。霍礼鸣开车六个小时,期间还能和佟辛换着开,晚上七点终于到小区。

“你就在这儿下?”霍礼鸣顾及这个点人多,明晃晃地被瞧见总归不太好。

佟辛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不许跟姐姐吵架听见没?”

“来,亲一口。”霍礼鸣作势凑过脸,笑得跟浪荡子似的。

车窗是滑下来的,“辛辛?”

霍礼鸣猛地一怔,竟是辛滟!

佟辛也懵了,极力镇定地下车,然后一秒变脸,开心大声:“妈妈!”

辛滟以为自己看错,“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的吗?”更惊奇的是,还坐着霍礼鸣的车,辛滟怕认错人,特意走近了几步,惊喜道:“真是小霍!”

霍礼鸣赶忙下车,站得跟军姿似的,又乖又礼貌,“辛阿姨您好,好久不见了。我回来看我姐,碰巧佟辛说五一回家,就顺路载她一块儿了。”

辛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霍礼鸣双手背在身后,跟长辈说话时会微微弯腰,“辛辛太客气,还非要和我分摊油费,这也太见外了。”

佟辛:“?”

是您演技太好。

辛滟忙不迭地点头,“应该的。”

“阿姨,我照顾她也是应该的。”霍礼鸣一语双关,“我住这儿的时候,您和佟叔叔也给了我不少帮助。”

佟辛连忙打断,拖着辛滟的手撒娇,“妈妈,我还没吃饭呢。肚子好饿,我想你的手艺啦!”

“好好好,回家给你做饭。”辛滟热情招呼,“小霍也来。”

“我不了,我姐还在家等我。”霍礼鸣说:“谢谢您。”

目送母女俩离开,霍礼鸣把车调头,往反方向开。

到时,宁蔚见到他愣了下。

她这两天感冒,加之连续不断地转场唱歌,一说话,嗓子就疼得跟针扎似的。霍礼鸣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你跟我回上海,你说能照顾好自己。这就是你所谓的好?”

宁蔚咳了咳,憔悴不掩,但眉眼依然风情冷艳,“感冒而已,大惊小怪做什么?”

“编,你继续编。”霍礼鸣冷笑,“老赵给我打了电话,你过得怎么样,你应该心里很有数。你得罪人了?还是别人故意找事儿?”

霍礼鸣勾了条藤椅一坐,直接把人堵在沙发上。

宁蔚淡淡别开脸,瓮声说:“一个男顾客想追我,我拒绝了。没什么,闹几天就行。”

霍礼鸣蹙了蹙眉,将信将疑。

宁蔚转回目光,坦荡了当地和他对视,“真的,我没骗你。”

霍礼鸣嗤声,“我这几天在清礼住着,你去哪我去哪。”

安静许久,宁蔚这才弯了弯唇,眼里的落寞一闪即逝。她这个弟弟,跟小时候一样刚,那股执拗的匪气一点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