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零章 永远正确(第2/3页)

“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治病体会,胡言乱语,让老人家您笑话了!”曾毅赶紧说到,老人家的话让他有些惶恐,谁敢说自己永远正确啊。

老人家只是压压手,道:“关于之前的那个问题,你继续说一说你的理由!”

事情又被拉回到了原点,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我做的那件事情是最正确的?之前曾毅还能用“人心向上、人性向上”的道理,还有那些治病的理论糊弄过去,现在再回到原先的问题,你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这就是老人家的厉害之处,他有权力这么做,因为对于之前曾毅的回答,老人家始终没有做任何的表态。

曾毅此刻真的有点头大了,不老老实实回答怕是不行了,想了片刻,曾毅道:“中药的方剂里面,有君臣佐使之分,其中君药的味数最少,却有穿墙倒壁、事半功倍、立起沉疴的效用;臣药味数虽多,但真正用于病的,却是极少。”

老人家没有打断曾毅的说法,只是脸上浮现微微的笑意,似乎不以医术内容开头,这小子就不会讲话。

“就现在的体制看,官员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其一言一行,都可以影响和改变着社会的方方面面。可以说,官员们前进一小步,社会就能进步一大步;官员们倒退一小步,社会就会倒退一大步。一步虽小,但只要是向前走的,其意义都是非常重大的。”曾毅沉声说到。

现实中,有很多官员喜欢作秀,曾毅对此并不是很反感。他觉得哪怕是作秀,只要是向着民生这方面的,就都要支持,支持的人多了,形成了一种舆论和潮流,说不定作秀最后就成了假戏真做。

但如果大家都去泼冷水,都去冷眼旁观,时间一久,或许官员们连作秀的想法都懒得有了,那才会是真正的悲剧,因为是你自己亲手阻断了社会上升的机会。

大公子等了片刻,见曾毅没有再吭声,才确定曾毅是真的讲完了,他心里忍不住要爆粗口,这小子可真是惜字如金啊,他所讲的正题内容,怕是还没有开头的那个医学引子多呢。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小子所讲的理由,和他的医学道理是完全符合的,结论就是三个字:“要治官”。唯有如此,才是找准了君药,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立竿见影的效果。

老人家听完,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态,只是良久之后,道:“我的病好了!”

这话让曾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没有要求再为老人家重新诊脉,这几天他每天早晚各诊一次,其实早已经可以确认老人家的病情是好了,剩下的一些问题,也并不是药可以解决的,那需要精心的调养和休息。

见老人家下了送客令,曾毅只好告辞出了房间,下楼去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老人家和大公子,老人家此时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下地走了起来,看到床前柜子上的烟盒,老人家忍不住又拿了起来,抽出一支刚要点燃,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只好又重新塞了进去。

大公子看到老人家的这个举动,才开口道:“古人讲上医医国,看来是有道理的,这个曾毅就是典型的例子。”

老人家回头看着大公子,背起手问道:“克锋你怎么看?”

大公子道:“之前知道那副字是曾毅写的,我觉得无非就是年轻人专门挑了好听的话来写,不过今天听了这番问答之后,我觉得他能写出那副字来,是有点道理的,好像隐约能看出点张居正的意味。”

老人家却是微微地摇头,然后坐在了靠窗的一张沙发里,道:“不是张居正。”

大公子稍稍有点纳闷,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讲,他觉得曾毅的一些特质,完全就符合张居正。

“我看倒有几分管子的味道啊!”老人家说完这句,拿起手边的火柴空划了一根,似乎是要过过干瘾,火苗映红老人家的脸。

大公子脑子里立刻就冒出一句话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这句话,便出自于辅佐齐桓公成为一代霸主的“春秋第一相”管仲之口。管仲也讲过“下令如流水之源,令顺民心”,这和曾毅那句“人心向上、人性向下”在道理上是相通的,只是没有那么直白罢了。

大公子没想到自己父亲会给曾毅如此高的评价,管仲可是他自己都很敬佩的一位古代政治家。从管仲的言论就能知道,管仲其实是非常重视礼节荣辱这些事情的,可他先做的,却是如何让老百姓“仓廪实”、“衣食足”,所以管仲最后成为了春秋第一相,并且成就了齐桓公的一代霸业。

这是个真正的实干家!

和管仲形成对比的,是春秋时的另外一位大家孔子,虽然孔子“仁义礼节”的思想被后世千年尊崇,但不得不讲的是,一生都在寻找入仕机会的孔子,当年周游列国,却始终被所有的国家都敬而不用。

第二天,曾毅复诊的时候,向老人家提出了告辞,老人家自己都说病好了,脉象也都恢复了正常,实在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老人家没有挽留,而是道:“我送你的书,要好好读!”

大公子一旁斜眼瞥了曾毅一下,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可心里却是有想法的,这是对曾毅寄予厚望啊。

“老人家的叮嘱,我会牢记心头!”曾毅说到。

老人家就没有再说别的,而是拿起手边的一本外文书看了起来,他老人家可是精通五国语言的。

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曾毅就准备离开,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来的时候什么样子,走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只是多了一本老人家送给他的《张居正传》。

门口的警卫已经接到了命令,一辆挂着黑色窗帘的轿车也稳稳停在了假山之前,只等着曾毅登车离去。

走到车前,曾毅正要抬腿上车,身后传来声音:“请留步!”

出声留人的,正是大公子本人,他刚好从屋里踱了出来,面带微笑地看着这边。

曾毅只好又返身迎过去,道:“大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大公子摆了摆手,呵呵一笑,道:“江湖上的混号,以后就不要叫了嘛。”顿了一下,大公子道:“我看就跟翟浩辉一样,你喊我锋叔吧,这不算是占你的便宜吧?”

曾毅没想到大公子会这么讲,这么喊曾毅肯定不吃亏,因为大公子和翟万林确实是一辈的人物,他便道:“怎么会呢,不会!”

大公子道:“我送送你!”

曾毅急忙就道:“这怎么使得,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大公子哈哈笑着,道:“你可是老爷子亲口封的‘永远正确同志’嘛!”

曾毅就道:“那不过是他老人家的玩笑话,锋叔不要折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