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在颠颠倒倒的乱世里遇见你,十足的有幸。

董崇夕林蔚

“你就是个祸害,你爹被你害死,你娘也被你害死,如今你还想来害死我,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一个年老的女人拿着一把扫帚,正在驱赶一个女子。

那女子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走。

年老的妇女见状用力的将扫把棍打到了女子的身上,“滚,别再出现在我们家,我也不可能拿钱给你安葬你的父亲。”

女子闻言红了眼,刚被扫把棍打的那块肌肤虽然红肿了起来,但是她感觉不到疼痛反倒是年老的妇女说的那句话更让她心痛。

她跪着上前,撕心裂肺的说:“外祖母,你这是...这是至我于死地啊,父亲如今的尸首还放在家里没有银两下葬,父亲死之前没少给你们银两,甚至在我们父女没得吃的情况下,只要你们说话了,父亲哪次不是讲自己兜里的那些银两尽数给完了你们?”女子吸了吸鼻子,泪水不自觉的流下,又在哭喊着说:如今我只是管你们借一些银两安葬父亲而已,届时我还会还回来给你们,你怎么忍心呢?”

年老的妇女将棍子丢在了一旁,指着她大骂:“如果不是你,长得一脸狐媚相,不知检点被人调戏,你父亲至于为了帮你报仇而惹怒官家,被人暗地里活生生的打死吗?”

年老的妇女撩起自己的袖子,指着女子破口大骂:“如果你娘不是生你,至于难产死过去,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女子被说的泪眼婆娑,这些都不是她的错啊,娘亲难产,这也是她觉得最愧疚的地方,可是...父亲的那件事,她也不想的。

女子还想说什么,简陋的房子里走出一个年老的男人,女子似乎见到希望一般,跪着上前,嘶哑着声喊:“外祖父,外祖父,蔚儿求你了,你给我点碎银,我好安葬我的爹爹,到时候蔚儿还给你,加倍还给你好吗?”

年老的男人更狠,他不顾自己亲生外孙女的哭泣,转头对着看热闹的邻里街坊道:“这人就是个灾星,我可是万万不敢把她留在身边的,这人一出生就害死我女儿,如今,又因为长相妖媚,活生生的把她父亲给人打死了,试问你们谁敢,谁敢收留她?”

邻里邻居各个摇头,跟风道:“灾星!”

“快点赶走,不要再这个村子,免得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被祸害了!”

“对对对,快点赶走她!”

顷刻间,有人进了屋子,拿起刚刚挑剩下的菜叶子砸到了她的身上。

嘴里还嚷嚷着:“滚,滚出这村子。”

女子哭红了眼,自知再给怎么羞辱外祖父外祖母都不可能给自己银两安葬爹爹,她站起身,拖着残躯的躯壳往村子口走。

路上耕地回来的行人牵着牛对着她指指点点,但是林蔚心中似乎没有了波澜,她就这么眼神空洞的望着回家的方向。

她现在哪儿也去不了,父亲的尸首还在家里安放着,是昨夜的事情,她此刻...

身上没有一点点的银两,回去也无济于事。

林蔚虽是如此想着,却也还是回去了家中,毕竟,看见自己的父亲,可以给林蔚带来无限的动力。

林蔚走到了一处及其简陋的房子里,周围就寥寥四户人家,房子一个比一个简陋,屋顶上的茅草都已经被掀开了一些。

林蔚看着自己家中的一些小墙角被挂上了白色的小布帘,她知道,这是周围的邻居给的,大家都在尽自己所能帮助她。

林蔚眼眶通红,邻居们没多少文化,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也没钱,只会种菜耕地,也拿不出钱帮她安葬父亲。

其中一个老实人,口直心快地说:“你爹爹当时就不应该把自己的银两全部给了他们,也不至于现在自己身无分文,连安葬的钱都没有。”

林蔚也不知道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居然狠心至此,爹爹生前因为觉得母亲的离去,觉得对不起两个老人,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一生爹爹都在帮她还债,还娘亲生她时候难产的债。

以至于,到现在,还因为她被欺负,而力不敌外人,竟让人活活地打死了。

林蔚思及此,连踏入房子的勇气都没,坐在地上呜咽的嚎啕大哭,几个邻居也甚是伤感。

几个人盲目的出主意:“要不...就这样,入土为安吧。”

他们连香纸都买不起,就更别说棺木了。

林蔚哭的哽咽,爹爹为了她做了这么多事,可是自己却不能在爹爹死后,让他风光的入葬。

其中一个男人道:“要不...要不我们几个上国都,那有钱人多,我们去看看他们要不要收小工,我们一人上一天的小工,估计也差不多可以买点香纸,然后,看看有没有多的,有多的可以看看够不够买一口棺木。”

众人对这个办法并不是很看好,可是奈何真的手中没有一点点的银两,也只好先认了,几个人收拾了一番,将自家的门窗锁好之后,起身赶路去了国都。

几个人步行了两柱香的时间才到了国都的门口,侍卫们对着他们检查了一番,之后放他们进入。

几个人连续走了几家都没看见有大户人家要小工,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

而林蔚,则到处都去问,几乎一整条街的商铺都被她问过了,所有人见林蔚长得好看,就没赶她,只是说:“现在都不兴小工了,不过你要是实在缺钱,就去不远处的那条繁华点的街道,那里出路多了去了。”

林蔚红着眼道了谢,转身的瞬间看见前面有一个女子跪在地上,她走上前,看见地上写了几个大字:卖身葬父。

林蔚瞪大了眼,脑海中灵光乍现。

一个身着布衣的仆役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走进了一处豪华的府邸,当看见那个坐在堂中的男子时,仆役恭敬的将册子双手奉上。

“爷,这是今日的账务表。”

那坐在堂中的男子闻言抬起眸子,看了一眼仆役手中的册子,淡淡的嗯了一声,“放桌上吧。”

仆役得了令,将账目册子放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方又作揖,退了下去。

男子将茶杯轻轻的放下,举手抬足间都带着赏心悦目的感觉。

他伸出手,将那本册子拿起来。

上面密密麻麻的一些小东西,董崇夕耐心的翻看了几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已然将一本账目册子看完。

董崇夕站起身,白色的月袍承托的他更是清冷,像是那轮天上月,让人遥不可及。

管家站在远处,看见宰相站起身,不由得走上前,恭敬地问:“老爷,是否要出去?”

董崇夕看了眼外面的天,似乎要变天了,灰蒙蒙的,细微的有些雷声响起。

董崇夕最喜下雨,尤其是不大不小的雨,淅淅沥沥的,站在廊处聆听一会,会让他的心变得更为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