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摩托车开过街道,驶入十八号暗巷。

这里的房子在凤鸣市最为破败,三教九流的人聚集,十八号暗巷的治安混乱不堪。

巷子里,不乏黄头发绿头发的杀马特小混混。

听见陈景的摩托车声音,路上晃荡的人连忙让开路。

说来可笑,一整条巷子的人都不正经,成天惹是生非,聚众斗殴。唯一做着正常工作,认真打工的陈景,却是整条巷子都不敢招惹的对象。

陈景身手又好又诡异,平时不言不语,真惹了他,可以在医院躺一辈子。

如果不是陈景表明不混,他们估计都得上赶着认老大。

陈景自己不介意这些,但是陈继睿进监狱前,语重心长交代过,养子不能走自己走过的路。

陈继睿说不能,陈景便不做。

小黄毛拍拍同伴:“陈景带了个人回来!”

“真的假的啊!平时他话都不讲,把谁带来了啊?”

“我听说他有个妹妹,该不会是他妹妹吧?”

“不可能,都知道他妹子在念大学,从来不回暗巷,人家的大学生妹子,看不上这种地方。”

……

不管别人是怎么议论的,他们穿行过水洼,到家了。

陈景掏出钥匙开门,一回头发现那少女还在琢磨怎么开头盔,她完全不会解,显然没戴过这东西。

陈景顺手把她下巴上的暗扣按住,将头盔给她取下来。陈景习惯一个人生活,因为讲话结巴,声音难听的原因,他很少说话。

他今年二十四岁,长得非常好看,轮廓硬朗,带着几分冷酷的韵味。最显眼的要数他喉咙上那道伤。

黛宁观察着他。

要说三个气运子中,黛宁最不熟悉的,要数眼前这位。

他后来也不怎么讲话,但是往往话不多的人,手段特别狠。不是有句古话么,会咬人的狗不叫。纪家一度被言家打压得喘不过气,陈景的能力可想而知。

黛宁听过许多关于他的事迹,但近距离与他相处,还是头一回。

她打量眼前的房子,在心中嫌弃地和江团讲:“又是一个穷光蛋。”

青团:“言景本来才是言家继承人,如果言家知道他还活着,言明寇就成二少爷了。”

要知道,言景的出身,和黛宁是一样的。只是龙困浅滩而已。

青团本以为纪恬会把言家长子还活着的消息告诉言家,没想到她偷偷隐瞒下来,还弄了个交换生名额,大老远来到凤鸣市。

黛宁倒是理解纪恬的小心思,言景现在的身份,更利于她攻略,毕竟纪恬也算富家千金了。

黛宁醒来的消息还没传开,整个京市谁也不知道这小混蛋直接跑来了凤鸣。

每次都拿一样的剧本不好玩,黛宁喜欢和纪恬反着来,既然纪恬喜欢做千金,那这次自己来演贫民窟女孩。

陈景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手,他冲黛宁招招手。

黛宁也把手伸向洗手台。

巧克力粉被洗掉,露出她一双白皙美丽的手,指甲里面干干净净,指尖还缀着一抹樱粉。

陈景看她一眼。

往常按理说该做饭了,但今天家里多了一位陌生少女,她看起来那么脏,得先洗干净。

陈景拿出盆和帕子,示意她洗脸。

黛宁茫然地回望他,仿佛不懂他想表达什么。陈景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该不会捡了个小傻子回家吧?连自己洗脸都不会。

只有青团知道黛宁在使坏,巧克力粉那么厚,她懒得洗,就想忽悠陈景帮她。

果然,陈景真以为她是个傻子,让她坐在凳子上,他自己把干净帕子浸润一遍,过来给她擦脸。

擦脸黛宁倒是配合,她仰起小脸,方便陈景擦干净些。

巧克力粉一层层褪去,露出少女白嫩嫩的肌肤。

她眸光清透天真,也认认真真看着他。

粉抹的太厚,陈景足足洗了两回帕子,才看清她的五官轮廓。哪怕脸上还沾着巧克力粉,却依稀能窥见她的美丽。

陈景手顿了顿,把她脸上最后的黑色擦去。

一张绝艳的小脸露了出来。

陈景本以为今天在陈怜星大学看到的那位千金已经算美丽,然而眼前的少女刷新了他一辈子的认知。

她好看极了,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出来这种感觉,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豆蔻少女,眉眼天然带着几分稚气,但这种活泼动人的少女气,才最为惊艳。

与眼前的女孩子比起来,那位纪小姐,甚至成了普通姿色。

如果他是个坏人,卖了她,估计一生吃喝玩乐的资金都够本了。

陈景眉眼冷了几分。

倘若她真是个智力有问题的傻子,或者一个丑女孩,他还不会想太多,可她眼神灵动,这样逼人的美丽,怎么会没人愿意收留她?恐怕她身份并不简单。

他回到房间,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陈景在上面写字给她看:“你是谁?”

黛宁摇摇头:“我忘记啦,只记得有人催我快离开,我一路走,就遇见了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

黛宁见他这样写,神情坚定,糯声道:“可我记得你,你就是我哥哥!”

讲完还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她这般真情实感,如果不是陈景没有失忆,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她哥。陈景本就不喜言辞,自然不会反复和她争论这件事,带回来一个记忆混乱的漂亮女孩,让他觉得很麻烦。

她虽漂亮,陈景对她却没有别的想法,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治好陈母、供陈怜星念完大学,还有找陷害养父的人报仇,把养父救出来。

陈景却并不打算长久养着她。

“明天你离开!”那字显得斩钉截铁,几乎力透纸背。

黛宁知道现在让他改变主意没有意义,也不反驳,只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

她沉睡三年,模样几乎没什么变化,加上容貌天生带着几股稚气,脸皮还厚,装嫩装可怜不在话下。

可惜这男人眼里只有赚钱这回事,心肠冷硬得不行。

陈怜星已经两年没回来,东西也全部带走,陈景从自己衣柜里找了半旧的衬衫和裤子递给她,让她去洗洗。

黛宁没有伸手去接。

陈景惯会察言观色,一眼就知道她什么意思,显然嫌弃这身衣服。寄人篱下还这么娇气,估计之前家境好得出奇。

陈景终于知道好心不能滥用的道理,他往常是个冷漠的人,今天就不该开这个先河。

他写道:“你没有选择,换了。”

黛宁的关注点偏了:“哥哥,你为什么一直不讲话?”

陈景看她一眼,不带情绪地写:“我是结巴。”

她点点头,没有鄙夷,也没有同情,仿佛听他讲他是个男人那样自然。

——你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有人喊我黛黛,哥哥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