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闻淮对姜妙颜剩余的那点喜欢让他说不出太过分的话。

但是他现在已经看明白姜妙颜一点也不像她表面上那么单纯。

她用在沈执身上的手段和他没什么区别,看着好像是追求,但真的等他们上钩,就轻飘飘的抽身。

简单来说就是喜欢搞暧昧,使劲浑身解数得到那句告白,却怎么都不愿意确立关系。

姜妙颜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闻淮嗅到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味道,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他又说:“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姜妙颜了。”

又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曾经的喜欢和被耍之后的恨意,基本上在他心中持平。

茶茶没听见他后面说了什么,只听见了那句——“她喜欢的是于故。”

茶茶做不到无动于衷,她捏紧手机,“你怎么知道她喜欢于故?”

闻淮便往浴缸里放了水,一边说:“男人的直觉。”

“哦。”她冷淡道,随即挂了电话。

闻淮对姜妙颜的事情这么清楚,不正是说明他对姜妙颜可能是爱而不得然后由爱转恨了呢。

她不会相信他说的话了。

茶茶心神不宁,生怕姜妙颜像当初不费吹灰之力抢走沈执一样,把于故也慢慢撬走。

姜妙颜如果诚心要勾引一个人,几乎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茶茶十四五岁的那几年,亲眼看着沈执是怎么被她一点点动摇冰封的那颗心。

她是比春季的鲜花要娇艳,她比夏日的盛阳还要灿烂。

她大方开朗讲义气,不斤斤计较也没有小女孩身上的羞怯,不会动不动就掉眼泪,遭遇冷脸也能坦然处之。

最可怕的是,她当年悄无声息就和沈执绑成了一个整体,等茶茶逐渐察觉的时候,已经被踢出局外,只能红眼掉泪看他们俩成为最亲密的朋友。

关于初中和高中的回忆,茶茶至今记忆犹新。

她那时候胆小还极容易害羞,每逢周末单独约上沈执做点什么事都得提前做好几天的心理准备,往往真正说出口的次数不多。

那回鼓着勇气约他周末参加音乐节,正值周五,最后一节课用来打扫卫生,很多人提前干完活就跑了。

当时教室里没剩几个人。

她拉着沈执的袖子轻轻把人往后门扯,小声说:“今年的橘子音乐节,我们两个一起去看吧。”

有他们共同喜欢的乐队。

沈执刚点头说好。

姜妙颜手中拿着扫把,笑嘻嘻从门边探出半边身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茶茶低头,保持缄默。

茶茶觉着自己就是小气,就是不想告诉她。

沈执语调平缓,“我们说周末要去参加音乐节。”

姜妙颜似乎听说过,眼睛笑的更弯了,“啊!我知道,沉溺乐队会表演对不对?”

沈执不太了解,也就没点头。

姜妙颜很高兴地说:“太好啦,我们几个能一起去了。”

沈执问:“还有谁?”

姜妙颜掰着手指头数,“宁哥,随妹,还有小拖把。”

都是后排这帮混子。

除沈执之外,她一个都不熟。

她听见沈执点头答应了。

那场音乐节,是茶茶内心深处最酸涩的回忆之一。

六人同行,她一句话都插不上。

他们不喜欢她这种假正经爱学习的好学生,茶茶也不太敢惹他们这几个动不动就打架逃课的二世祖。

姜妙颜维持着六人之间微妙的平衡。

她一路上和沈执说了许多话,也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在说,沈执回应的也不少。

而且不是断断续续的“嗯”“哦”“好”等字眼。

而是很长很长的一句话。

茶茶跟在他们身后,掐着手指保持清醒,数完沈执每句话里的字数。

有几次,她已经张开了嘴巴,但还是融入不了他和姜妙颜旁若无人的世界。

她被忽略在队伍最后,她以为用沉默代替生气,渴求沈执能看出她在耍性子,结果他从始至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茶茶没心思听歌,她的视野被他们两人占据,睁眼闭眼看见都是沈执和姜妙颜的背影。

买门票已经花光六人身上所有的钱,音乐节又开在岛上的沙滩。

晚上十点多已经没有回市里的轮渡,他们被迫在岛上留宿一夜。

几个人身上凑到一起的现金也就两百块钱,刚好够开一间标间。

三男三女,两张床,怎么睡是问题。

小拖把说:“挑两个人打地铺就行了。”

茶茶本想自告奋勇,姜妙颜却抢先一步:“我睡地上吧,地上还能滚来滚去。”

沈执皱眉,跟着说:“那我也打地铺吧。”

小拖把笑嘻嘻地说:“就知道你们俩关系好。”

茶茶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睡在一张床上。

茶茶就是这样因为这些破碎的细节,一点点被从沈执的身边推开。

所以她也会害怕重蹈覆辙。

她经不起再一次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人,被推远。

她不愿意被剩下。

失去安全感的茶茶立马打了通电话给于故,哪怕是听见他的声音,心中悬着的石头也放不下。

她跟着陈心意她们开始喊于故为“小于”,茶茶语气一点都不自然地问:“最近姜妙颜又找你了吗?”

于故也没撒谎:“有。”

姜妙颜不好打发,哪怕他在她耳边骂过她是个臭婊子,也不妨碍她在自己身上的征服欲。

不对,也不是征服欲。

于故熟悉她的眼神,那是一种想要攻略下他的心,把他当成傻子一样玩弄的目光。

姜妙颜虽然演技精湛,然而棋逢对手,就原形毕露。

姜妙颜只是喜欢搞暧昧,享受女生羡慕她的眼神,男生爱慕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那些行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有同类人才能看得出来。

很不幸,于故就是那个同类人。

显然,于故的段位和心计都在她之上。

姜妙颜那些看似自然的行为举止,在他看来就像跳梁小丑的做作表演,无比可笑。

于故在茶茶看不见的地方,暴露本性,他站在离姜妙颜几步远之外的地方,微微的笑着,“上回骂你婊子还真骂错了。”

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

他不带任何怜惜之情,叹道:“你可比婊子贱多了。”

姜妙颜倒也能忍,气的哆嗦还想讨好他,卖弄几分恰到好处的可怜,故作坚强:“于故同学,我想你误解我了。”

于故看了只觉得倒胃口,他连用刻薄言语嘲讽的兴趣和欲望都没有。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和茶茶多说几句话。

茶茶紧张起来,“她和你说什么了?”她又抢先道:“你不要和她单独出去。”

于故轻声安抚电话那头的少女,“别怕,我永远无条件站在你这边,不会和你不喜欢的人有任何过密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