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第2/3页)

萧长歌刚刚要松一口气,对面的熊熊烈焰之中,已经穿出了一个身影,那人面色阴沉,向着自己直冲而来。

在萧长歌以往的修行练习中,同门之间的斗法本应和近身搏斗没什么大关系。互相拉开一个礼貌的距离,你一招法决,我一个法术,你来我往,直至分出高下便是。

谁知此次参与门派大比,他第一场的战斗遇到的是逍遥峰那个刚刚满十六岁的小师妹。年纪小小一身红裙的小师妹出手和她的年纪丝毫不相衬,该近身近身,该骗人骗人,毫不手软,算是让他大开了眼界长了记性。

如今这位掌门的高徒,手臂燃着烈焰,气势汹汹,仿佛要和自己拼命的模样。

那人来势极快,眨眼间已经逼近。

萧长歌手掐剑诀,迅速后退,身影隐没入一株巨大的榕树之后,周围坚硬的树枝化为一根根尖锐的木刺,逼向着来犯的卓玉肩头。

两人之间已经离得很近,只隔着榕树那些摇摆的榕树根须,萧长歌清晰地看见对面那人的双眼,那人眼下沉着黑青,双眸燃着澎湃的战意,恶狠狠的神色让他觉得心惊。

这样下雨的森林是他的主场,身边的树枝已经化为钢铁长矛,尖锐枪尖几乎已经要刺穿对手的肩头,但那个人竟然丝毫不退。他那在雨中燃烧的手臂冲断层层防护直抓过来,竟是抱着自己肩膀被刺穿,身负重伤也要抓到自己。

萧长歌在那一瞬间几乎懂住了,他自上山以来,进了玄丹峰,主修炼丹术。那是炼制外丹,协助同门提升修为,救命助人的道法。

就算他也潜修了体术,同门之间的切磋也从未如此拼过命,见过血。他在那一瞬间迟疑了,收住了手,无法控制着那些尖刺就这样刺穿同门师兄的身躯。

他可能只迟疑了一瞬之间。但这位被呵护着长大的玄丹峰弟子可能还不知道战场之上,一瞬间的犹豫可能决定的就是生死之别。

卓玉滚烫的手臂已经抓到了他,把他一下按进了集满雨水的地面上。

萧长歌被一股大力按进在地上,手臂被狠狠扭转到身后,后腰的命门和脖颈的大椎穴都被人制住。周身灵力无法运转,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认输。”一道冷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不,我不认输,这不公平。”萧长歌莫名犯了倔,“明明是我先停了下来。”

“谁和你说公平?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公平。只有强大才有说公平的资格。”

卓玉一把将手下之人的脑袋按进水潭中。

在擂台之上,一方承认失败,陷入昏迷,或是被丢到场地之外,才算得上这场战斗的结束。但他不敢松开手下这个人片刻。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萧长歌是一位难缠的对手,如果自己松开他,不知道时候还有机会再一次制住他。

“如果认输,就举手示意,否则活活淹死你。”

手下之人拼命挣扎,却坚决不肯举起唯一能动的手表示投降。

一道流火从场外的看台上跃进擂台,推开卓玉,把埋在水里的萧长歌拉了起来。

来者正是萧长歌的师父,玄丹峰主空济。

“有没有事?”他问自己呛了水的徒弟。

“没……没事。”萧长歌一边咳嗽一边勉强摆手。

空济眼睑上的刀疤颤抖,厌恶地盯着眼前的卓玉,“简直和当年那个败类一模一样,令人恶心的东西。”

他提起自己的徒弟,御器离开擂台,留下一句:“算我们输了。”

观众台上,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擂台上的那位胜利者没有得到喝彩,也没有掌声,孤零零地站立在那里。

“怎么样,卓玉是你下一场的对手了,你讨厌这个人吗?”苗红儿侧身问穆雪。

“不讨厌啊。有什么好讨厌的。”穆雪不明白看台上这些人的想法,“斗法嘛,本来就是各出手段。规则之内怎么赢都算赢。何况这只能怪那位萧长歌太没战斗经验了,按我看他这样的迟早是要输的。”

“哟呵,你倒挺想得开。不过这个卓玉是个狠人,你一会小心点。”

穆雪就笑了。

“还笑,就你不怕,”苗红儿伸手挠穆雪的痒痒,“一点都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怕了没?”

“怕了。”穆雪挽住苗红儿的胳膊。看着擂台上的那个孤单站立的身影。

如果不是今生遇到了师父和这些师兄师姐们。自己比那个人可是更狠,更不知世间种种温情为何物。

……

浮罔城的一家茶楼之内,大堂中正有一位说书先生,带着他的小弟子,在说最新的话本故事。

戏台之下,那些日夜刀口喋血的猎人们,听着跌宕起伏的香艳传说,暂忘了那些兽爪狰狞,魔物凶险的战场。愉快地吹着口哨,要那位先生莫要卖弄关子,说得再详细一些。

那位说书先生口角波俏,吞吐抑扬,将那凄美情|事说得入经入骨,引听者入神。他正说到妙处,一溜打着手中快板,口里越说越快,“只说那穆大家本是花丛中的圣手,既已尝了滋味,也就将小徒弟丢开。这日又和烟家少爷眉目传情去了。”

这话音还不曾落地,本来静静坐在角落的一位黑袍客人,也不知怎么移动,突然就出现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了案桌之上。

在座的听客见到如此跋扈之人,纷纷拿着武器站起身来。正要呵骂,却看见那人的手臂之上黑色玄铁鳞甲如潮水般覆盖,成为了传说中某人标志性的铠甲。

所有义愤填膺的听客,瞬间都收敛,互相推诿了几下,哗啦啦退了出去。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那人不冷不热地说话,露出一张令说书先生心胆具颤的俊美容颜。

“不,不……我没说什么。”那位说书先生两股战战,几乎说不出话来。

人人编排这个故事上百年了,也没见那位岑大家有过什么意见。

他深居简出在荒废的旧址,几乎从不在新城露面,自己这是踩了什么霉运,竟然会撞到他亲自前来听书呢。

“岑大家,我错了,小的说错了。”他举起双手,小心翼翼讨好,“下回我绝不这样胡扯。我一定好好说。”

那位大人虽然没有下手杀他,冰冷的铁爪却没有松开。

说书匠脑袋飞速开始运转,努力回想自己刚刚说的段子中,最得罪人的地方在哪里。

“对……对了。我刚刚确实说得不好。一下次,我好好描写话本,必定让您一展雄风,让穆大家对您服服帖帖,温柔小意伺候您才是。”他小心试探着说话,伸手想要松一松那抵住了他脖颈要害的铁甲。

那铁甲上哗一声伸出了寒光闪闪的刀刃,抵在了他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