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彭府

牧白的身体完全调养好, 已是半个月后的事了。??21

皇子府日日煎药炖汤,奈何他们“夫人”过于好动,分明是个伤患, 却不甘于瘫在床上休养。身子稍微好些就开始上蹿下跳,夜里也不消停。

是以原本只需静养一周的伤势, 足足半个月才好利索。

按照乌啼的规矩,喜宴上新娘盖着盖头, 宾客都未见到真容, 夫妻新婚后应在一个月内逐个登门拜访,今后若在宫宴、节庆上遇见了,便互相知道这是哪家的正妻。

牧白伤好之后,第一个随苏墨拜访的便是彭府。

他一早换好宫装, 由丫鬟帮忙梳理发髻,又嵌上眉心坠,耳垂戴了两枚小巧的白玉髓。

喝了半个月补汤,牧白气色渐好, 薄施粉黛后唇色殷红,明眸皓齿,容貌盛极。

他拎着宫装裙摆踏出皇子府, 望向马车时, 冷玉坠下一双黑润的眼顾盼神飞, 让等在车前的人晃了晃神。

苏墨扶着牧白坐上马车。

放下帘子后,他忽然把牧白压在厢壁上,抬手捏他耳垂的玉髓:“小白, 你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

牧白:“……”

这哪里花枝招展了, 分明穿得一身雪白不能再素, 口脂也只是涂了薄薄一层玛瑙色。

苏墨拇指抚过身前人唇珠, 指腹染上浅红的脂粉。

他垂下眼,将这红抹上牧白耳垂,而后咬上去蚕食干净。

牧白耳上原本冰凉的白玉髓微微发烫,那人却还不知足,又把他唇上的口脂也吃了个干净,才退开。

苏墨弯了弯眼角:“小白,我反悔了,我们回屋吧。”

牧白知道这人占有欲发作,忙掀开车帘,对车夫说:“走吧大哥,去彭大人府上。”

“好嘞。”车夫一扬马鞭,启程。

苏墨低眸瞧着他。

牧白放下车帘,轻声说:“我可是带着任务去的。”

探清路夜里才好动手。

“嗯。”苏墨淡淡应了声,便坐到一边,拿卷书起来看。

牧白凑过去,把脸挂在他肩上:“不高兴了?”

苏墨只摇头,不言语。

牧白觉得好哥哥确实是不高兴了,遂亲了亲他耳朵:“好哥哥。”

“好哥哥。”

“苏墨哥哥。”

苏墨连应三声“嗯”,不咸不淡地开口:“你要说什么?”

牧白想了想,轻轻笑着说:“别生气,晚上回去随你怎么罚。”

他说这话时,手指拨弄着苏墨腰间的衣带。

苏墨:“……”

他捉住牧白的手:“小白,你怎地越来越坏了,跟谁学的?”

牧白弯起眼:“跟苏墨哥哥学的。”

-

到彭大人府上时,将近正午。

彭德寿听闻皇子殿下的马车到了,便迎出茶厅,见两人迎面走来。

五皇子着一袭黑绸袍服,走在左侧,手里小心牵着的那位……

彭德寿微微眯起眼。

怪不得这五皇子见了软红轩的花魁都没多看一眼。

他视线远远地黏在身穿白色宫装的美人身上,直到近前都没挪眼,视线沿那张漂亮的脸一路向下。

可惜天气转凉,衣领扣得严丝合缝,瞧不见颈段……这胸,好像有些太平了……

牧白原本同苏墨说着话,察觉到彭德寿露骨的视线,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捏了捏指节,克制住当面给这油腻老男人一拳的冲动,伸手摸来苏墨腰间折扇,“哗”一声打开,掩住自己的脸。

苏墨嗓音清浅,透出淡淡的不悦:“彭大人。”

彭德寿这才收回视线,笑着回:“皇子殿下。”

他脸上带着笑,眼神中却隐有不屑。

牧白察觉到,微微蹙了下眉。

不过他此行是来探这彭府的守备,熟悉地形,因此很快移开视线,打量别处去了。

两人随彭德寿走进茶厅,寒暄过三两句客套话。

彭德寿捧起茶盏:“皇子殿下听说了么,有人匿名举报郝大人贪污赈灾银两,郝良被抄了家,罢黜官职发往边境充军,啧啧,比申元大人还惨。”

牧白眼皮一跳,低头喝了口茶。

苏墨淡淡道:“近来这些事愈发多了。”

“是啊。”彭德寿状似无意地说起“申大人和皇子殿下交情不错,郝大人也曾请皇上赐婚把独女嫁入五皇子府,他们俩先后被贬,殿下心里想必不好受吧。”

苏墨挑了挑眉:“见得多,习惯了,倒也说不上不好受。”

彭德寿面上笑着,眼神却愈发不屑,落在一旁静静喝茶的牧白身上:“殿下这夫人生得确实漂亮,和上回见着那少侠像极了,不愧是兄妹。”

牧白险些呛着,放下茶盏,接过苏墨递来的手帕。

彭德寿接着说:“五皇子和皇上在这点上倒是如出一辙,都喜欢出身江湖的女子……”

他看看苏墨,露出个抱歉的神情:“殿下还没听说吧,皇上前些天带回个女子收入后宫,赐字为琼。”

苏墨抬起眼。

“我倒没亲眼见到,不过听李公公说,那女子生得也是花容月貌,像极了当年的琼妃。”彭德寿笑得揶揄“这么多年过去,皇上还忘不了你母妃,真是用情至深。”

牧白眼角抽搐。

什么用情至深……在苏墨面前提这个,这彭德寿分明是不怀好意,故意恶心人。

“苏墨哥哥。”

苏墨正出神,听见牧白唤,才回神看他:“怎么?”

牧白伸手越过桌面,拍他手背两下,苏墨便弯了眼角,轻声说:“我没事。”

彭德寿看在眼里,故意咳嗽一声,打断两人。

苏墨仍轻笑着,语气听不出喜怒:“前些天听说父皇身体有恙,我还打算进宫看看他,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彭德寿接口道:“殿下还真别说,自打那美人入宫,我看陛下的气色是越来越好……”

牧白心说这皇帝难不成是回光返照了。

但顾忌苏墨在旁边,他也不好出声,又听不下去彭德寿再提这茬,便站起身来,说去解个手。

苏墨送他出厅,让彭府的丫鬟给牧白引路。

牧白其实根本没想上茅厕,只是怕自己再在那儿待下去,会忍不住抓住彭大人暴揍一顿。

路上他走得慢吞吞,观察了一圈四周,记下门廊位置,进茅房后蹲在坑上整理一会儿思路,脑海里已能浮现出彭府的大致布局。

大约牧白在里面呆得太久,又根本没动静,外头路过的人便以为茅房没人,说话也不加掩饰,给他听了个正着。

“刘叔,方才来的那不是五皇子么,厨房怎地就准备了四样菜,还都清汤寡水的……”

“害,你不晓得,大人特意吩咐过……”说这话的刘叔似乎在府里是个管事的,知道的也多“听说五皇子这些年日渐式微,在朝中党羽被拔了个一干二净,我们大人是三皇子的人,大势所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