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双管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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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达伦觉得身上的汗水滑腻腻的,很不舒服,胸口也憋得慌,脑袋重得就像塞满了石头。

刚才在他眼前有什么东西闪了两下,仿佛是照相机闪光灯的那种白光,很亮,他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要不是那两下闪光,他还醒不过来。现在,还不能立刻睁开眼睛,意识却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了。

如果没记错,他现在应该是坐在车里。

车是单位配的,日产花冠,司机被他早早打发走。对了,为什么要打发司机回家?

齐达伦想了想,很确定地回忆起昨天是自己的生日,一大帮同事和社会上经商的朋友们,欢聚一堂喝了个痛快,后来,老男人们还去唱了歌。对了,唱歌时,他遇到两个美女。那两个美女很特别,记不清长得什么样了,总之是惊为天人,要不他这个风月场的老手,不会被迷得神魂颠倒。如果没记错,后来两个美女都跟他上了车,他们说好三个人玩,就在车上……

后面的事记不太清了,酒桌上差不多一人干掉一瓶五粮液,后来在包房,那些人还开了瓶路易十三。一万多的酒,不知谁买的单,宿醉让他口干舌燥头痛欲裂,甚至也不记得酒的味道了。

齐达伦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昨晚他把车开到紫金山(注1)脚下,人烟稀少的地方,因为是玩车震,车门和车窗全都关得严严实实。自己现在这感觉,该不会是缺氧到要死了吧。齐达伦的脑海中浮现出不久前看过听到的新闻,某位跟他有同样爱好的官员们因为玩车震,缺氧而死在车里。背上像有条冰凉的蛇爬过,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是这样死了,他齐达伦的脸往哪搁!

越想越觉得气短,一个激灵,他被吓得睁开了眼,赶紧摸摸胸口,心跳得噗通噗通的。还好,没死,他松了口气,赶紧开窗,让新鲜空气进入浑浊的车内。深深地连吸几大口气,精神好了些,齐达伦开始找衣服穿。一扭头,身边的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个高大的美女。对了,他对这位美女印象很深,昨晚见到那两朵姐妹花时,她们出众的身材和精致的妆容,似乎是专业模特,那双黑丝大长腿,真是迷死人了。

现在那双大长腿就摆在他的面前,丝袜被撕破了,露出几根不太雅观的腿毛,齐达伦觉得有点恶心,昨晚那晦暗的灯光下,竟然没看出这女人这么不讲究。

“美女,醒醒,该回家了。”齐达伦拍拍美女的肩膀,可毫无反应。

“醉了吗?”齐达伦见对方动也不动,绷紧了神经。刚才碰到她的皮肤,似乎冰凉,该不会是……昨晚他们上车后,两位美女似乎都吃了些摇头丸还是K粉之类的东西,一时兴起,她们还要往他嘴里塞。他只想玩人,可不想被人玩,当然是拒绝了,为了不太扫兴,他只是喝下了美女带的一瓶小洋酒。

该不会是吃嗨药吃多了,挂了吧。

齐达伦心头浮出一丝阴影,担心这来路不明的美女出事,赶紧扳过她的头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浓妆艳抹之下,难掩男人粗大的喉结,粗糙的皮肤,那哪是美女,分明是个男扮女装的伪娘。齐达伦一抓伪娘的头发,假发被掀掉,露出下面的男儿短发。

敢情昨晚上玩了男人!虽然细节想不起来了,但看着自己胸口上残留的大红唇印,齐达伦就觉得恶心,只觉腹内有股腐败的东西在翻涌,很有点想吐。可现在不是恶心的时候,那男人皮肤冰凉,嘴也失控地半张,似乎是死了。

齐达伦拿手摸了摸男人的鼻息,气息全无,他的血压瞬间飙高,这个恶心的男人,衣冠不整地死在自己的车里,这可怎么办?

齐达伦可不是毛头小子,他是见过经历过各种人事的老男人了。他先定了定神,认真回想起昨晚究竟发生过什么。之前一大帮子人喝酒吼歌,他还记得很清楚。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喝下那瓶小洋酒的时候,实在喝得太多,从那之后,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甚至都不知道另外一个美女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两个美女是谁送给他的呢?是谁送的就能找谁来带走这具尸体。昨晚在包房里有三四位经商的朋友,其中还有跟他最铁的吴仁义。齐达伦努力回想起来,这两个美女是吴仁义带进包房的,后来那两个美女就贴到他身边来了,甜丝丝地说吴老板让我们好好伺候您。没错没错,就是吴仁义叫来的人。

一想到吴仁义,齐达伦的心就放下来了。姓吴的年前才从他手里拿了块好地,居然搞个伪娘来哄自己,他胆子也太大了,哼,就让他来收拾这残局。

齐达伦拿出手机拨通了吴仁义的电话,埋怨道:“老弟,你可把我害惨了,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嘛。”

“老大,您说什么?我没给您找人啊。”吴仁义对齐达伦一直很恭敬。

“昨晚上那两个家伙不男不女,你是想害我吧。”齐达伦毫不客气地质问。

“我怎么敢害您呐,昨晚上我没找人啊,那两个妞不是老李找来的吗?她们找不到房间,我只是在走廊上碰上了,把她们带进包房而已。怎么,她们没伺候好您?那我可得去骂老李。”吴仁义陪着小心解释道,他对财神爷可从来不敢怠慢。

“真不是你找来的?”齐达伦知道吴仁义不敢对自己撒谎。

“当然不是,不信您问老李,昨晚我抢他不赢,是他买的单,那两个妞的钱肯定也是他付的。”吴仁义倒也坦诚自己没买单,厚道地问:“怎么,那两妞惹您生气了?”

“没有。”挂断电话,齐达伦心里的疙瘩变大了。

他跟老李并不算太熟,才认识半年,还没给过他生意做,老李对自己倒是殷勤,但他对他还是有点提防。受贿这件事,虽然违法,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对人的认可。他齐达伦要在相当程度上认可一个人,才肯收他的钱。行贿和受贿都是违法的,这笔金钱交易建立的同时,也建立起一种互相信任的利益关系。他不会打电话去问一个不信任的人,现在摆在面前的事也不是小事,人命关天,处理不好,会惹来天大的麻烦。齐达伦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后面不知道多少人戳脊梁骨,同事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都巴不得他出事。只有他栽了,其他人才有机会顶上这个最有油水的位置。

怎么办?那具尸体每在他身边多待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齐达伦又气又脑,狠狠地抓了几把头皮,希望能让宿醉带来的头疼减轻一点,好想出处理尸体的办法。好在这里是荒郊野外,齐达伦下车去看了看周围,现在是上午,朝四周打量一番没发现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尸体扔在这山上,反正没人看到,正好走个干净,早点回单位早点洗脱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