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喝杯白酒,交个朋友(第2/4页)

“不知道汪公子想做什么生意,我一定全力支持啊,在煤城这地界,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鲁大龙豪爽地拍拍胸脯,摆出地主的架势。

“生意的事嘛,来日方长,不急不急。”汪公子翘起二郎腿,散漫地说道。

“您这次来是一个人?”鲁大龙朝套房的里间望了望,房门紧闭,不知里面是否有人。

“不是啊,两个人,我私人助理出去找雪茄去了,你们这里不太方便嘛。”汪公子指了指窗外,瘪着嘴鄙夷道,“这儿的路不是一般的烂,骨架子都能颠散。”

“那是啊,您那辆好车,开在咱这小地方可真是……”鲁大龙挠挠头,搜肠刮肚也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汪公子家里情况复杂,虽说只是汪少爷的堂弟,但在这个小县城里那绝对是比县长还牛逼的大人物。眼前这位跟他堂哥汪少爷,那派头真是一模一样地,鲁大龙赶紧把一张崭新的银行卡给拿了出来,“欢迎老弟还来不及,怎么好意思收您的礼,这钱您还是收起来吧。”

“表哥说这里是你的地盘,我们要想在这里做生意,少不得请你帮忙,以后还得请你多多关照啊。这点小意思,就当咨询费了,大哥还是收着吧。”汪公子和气地把卡又推回鲁大龙的面前,“我可能会先考察几天,到时候做什么项目,再跟您讨教。”

“老弟,你要是不肯收这钱,我可就不敢帮你忙了。汪少爷要是知道我这个屁都不懂的家伙还敢收咨询费,准得把我皮都扒喽。”鲁大龙做出为难的样子,再次把那张卡塞到汪公子的手心,腆着脸说,“汪少爷什么脾气,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得罪他,您就当行行好收下吧,密码就是卡号的尾数。”

“好吧,那我就先收下。不过话说回来,今晚我做东,请您帮我请几位本地有实力的朋友,初到贵宝地先混个脸熟,到时候买单您可千万不能跟我抢哦。”汪公子勉为其难地收下那张卡,又顺风顺水地约下了当晚饭局。

鲁大龙当然赶紧应承下来,出了酒店,马上打电话约上他的煤老板朋友们。汪公子关上门,从里间走出两位老人和三位年轻人。不消说,老人就是老韩和老禾,年轻人是陆钟、梁融、司徒颖。

“怎么样,我演得不错吧,像不像京城四少。”汪公子是单子凯扮的,这一次他的戏份还挺多。

“京城四少可没你骚包,也就是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县城里,人家会拿你当盆菜。”司徒颖环抱双手,挑剔地说道。

“大小姐,好歹我这次当男主角,不捧场就算了怎么还损我呢,平时没少孝敬你吧。”单子凯平时跟司徒颖的确很要好。

“谁让你跟陆钟抢男主角,他长得低调多了,那才像京城四少嘛。”司徒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不过说到陆钟名字时,她的脸上浮起一丝绯红。

“其实我觉得凯子哥真演得不错,昨天酒席上那些女宾客,从六岁到六十岁的,没有一个不盯着他看的。”梁融出来打圆场,这次他扮演单子凯的助理,再次跑龙套。

“算了,不跟你争,知道你净向着陆钟。快拿钱来,这个赌我赢了,鲁大龙真不敢收这份人情。”单子凯调转话题,摊开巴掌向司徒颖讨起钱来。

“你了不起,还不是打着我表姐夫的名号,哼。”司徒颖说的表姐夫,正是鲁大龙嘴里的汪少爷,其实是拐了好几个弯的远亲。做前期准备的时候他们就调查到,这位鲁大龙正好去年在北京待了很久。再一细查,就查到了表姐夫身上,这出戏,就变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了。

“不带这样玩的,愿赌服输,你可欠我五百。”单子凯不依不饶。

“干爹,你看他欺负我。”司徒颖才不理这套,转而向老韩撒起娇来。

“这可不归我管,我什么都没听见。”老韩笑呵呵地做老好人,这出戏里他的戏份暂时还没轮到。回过头来,他问老禾觉得这计划怎么样。

“好是好,就是太大了,我连想都不敢想,你们真有把握让我那二师兄往火坑里跳?”老禾一肚子的不放心,几十年来他都靠着啃老本过日子,本来就不够扎实的才气和胆气早就消磨光了,徒有虚名。

“您老放心,不是我们逼他跳,是他来求我们,一定要让他跳进这个火坑。”

陆钟站在两位老人身边,有股超越年龄的老成持重自然流露。老禾细细看着他,觉得这年轻的外表下,像是住了个鸡皮鹤发的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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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汪公子邀请煤城几位生意最大的老板吃饭,大家听鲁大龙说是那位开劳斯莱斯幻影的帅哥,一个个全都赶来了,比矿务局的领导请吃饭还积极。

鲁大龙说开两瓶路易十三,汪公子却说喝腻了,想试试本地的名酒——杏花村汾酒。大部分煤老板都是土包子,今天贵客主动要求喝这个,大家嘴里不说,心里都痛快着呢。他们根本不懂品味洋酒,反倒是这绵甜味醇又长不上头的土酒更对胃口,以前吃饭都是爱面子,净捡贵的点,今天跟贵公子的这顿饭,光是冲着酒,都能喝对头。

达济天也在受邀之列,他不是本地人,是十年前来到此地做生意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几乎在场每位老板的矿里都有他的股份,还不用他出面经营,出了事也不用他承担,却可以净得分红。

就算是老禾见到了这位阔别许久的二师兄,也会为他现在的形象而震惊。人说相由心生,现在达济天的样子,就是个理想的成功商人,慈善家的模样。不论是走路还是吃饭,随时随地都挺着胸膛,跟人说话时目光相接,那慈柔的目光和善的微笑,无一不在表示着他的社会地位和身份。就连老韩见到他本人,也觉得他是个很成功的老千。

酒桌上,达济天的谈吐举止比其他煤老板显然高了几个层次,汪公子对他的态度顺理成章地比对其他老板更加热情。钱是最好的问路石,酒是酒场的万能钥匙。一帮有钱爷们儿,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但几杯酒下肚,大家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话题自然也就深入了。听说汪公子是想来做投资做生意,大家全都摇起了脑袋。

如今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中国只有那么大,地球也只能挖那么深,煤炭这玩意儿挖来挖去已经挖了几十年,挖得差不多了。有人说,如果山西省地震一次,恐怕有一大半的楼要埋到地底下去,整个地下都挖空了。虽说这几年全国资源紧张,每年煤价都在涨,但胃口越来越大的各路菩萨的香火一点也不能少。不出事还好,万一出了事就更麻烦。一个矿工赔上几十万是少不了的,就连找上门来真真假假的记者也要给封口费,担惊受怕赚点钱,这么上也折腾下也折腾,也就剩不了几个大子儿了。这一行最赚钱的时代已经过了,现在正是走下坡路。国家还有相关政策要出台,未来的三五年内就要压缩小矿井数量,只剩下几家大型煤矿。这些都是趋势,都有硬性指标和法规,虽然还没走到这一步,但也就是最近两年的事了。这一行,真干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