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寥廓江天万里霜 第十节 泊头古镇

三菱蒙特罗飞驰而过,将暮色中洛丘县城丢在了身后,从洛丘分道就可以向东南就是进入双峰的洼崮,而一直向东就是阜头的泊头镇了。

据说阜城和泊头合起来就是阜头县的得名,但是也有说这个称谓并不准确,位于阜头北边的牛首镇,原来叫牛头镇,这个牛头的头和阜城合起来才是阜头县的得名,总而言之阜头是以阜城为核心加上另外一个以头字为名的地域名字合起来为该县得名的。

如果单从交通条件来说,阜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要强于双峰的,国道331从这里横贯而过,经过阜头县城——阜城镇分道,向东偏北72公里公里就是黎阳市,向东偏南55公里则是丰州,一直向东48公里则是大垣,也就是说阜头和黎阳、丰州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只不过黎阳、大垣和丰州则是在三角形的底边上,大垣则是居于这条三角形底边中间。

从洛丘到阜头的路况不错,国道331这两年经过几番整修,维护得也相当好,成为省里出昌的主干线。

汽车进入阜头地界时已经是八点半了,天色尚未完全黑尽,从进入阜头地界到阜头县城阜城镇,还有23公里,按照现在这个路况,七十码的车速,二十分钟就可以抵达阜城。

不过汽车在进入泊头速度放慢了下来。

坐在车后座的陆为民目光幽烁,似乎要把车窗外的这一切尽收眼底,深深纳入脑海中。

泊头镇据说是有好几百年的古镇了,阜头县三大古镇,阜城、泊头、牛首、堡口四镇都至少有数百年历史,更为难得的是四镇的老街都保持得相当完好,当然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贬斥,意思是阜头的发展严重落后了,所以连这些古镇老街都还保留着。

“德生,让车进街,我们进去转一转。”陆为民话音一落,史德生已经熟练的打着方向盘,向左一拐进了横着一条拦车杆的老街。

拦车杆大概是拦货车的,对于小车没多少影响,三菱缓缓的驶入。

让陆为民感到有些惊讶的是,泊头老街上并不像双峰那些乡镇的街面,一到了晚上就黑灯瞎火,鬼影子都没有两个,相反,看起来还相当热闹。

不但是陆为民,就连何明坤和史德生都颇觉吃惊,看到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街边上纳凉喝茶的居民,还真的突然觉得这阜头和双峰南潭这些县有些不一样呢。

汽车进入古镇老街缓缓行进,街上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但是很昏暗,而且很远才有一盏,老街上基本上都是用青石板铺筑的路,看得出来都有些历史了,但是路两旁的建筑仍然保持者旧有的气势。

陆为民注意到了街上行走人们的一个目的地——河码头。

河码头的规模不小。

陆为民他们把车停在了河码头的一角,还是引来了无数人的关注。

毕竟这晚上时间,在这里出来的人基本上都是本地居民或者周边的农民,鲜有外地人,而陆为民他们居然是开着车来的,而且看起来这辆车虽然看上去灰尘扑扑,但是要比一般的面包吉普要强许多。

看见宽敞的码头广场上挂起的银幕,陆为民这才明白过来,这里是在放露天电影,难怪这么多人来看。

几个人看见陆为民他们下了车,围了过来,但是并没有什么敌意,大概也纯粹就是好奇怎么会有这样一辆车开到老街里来了。

陆为民看见一个敞着胸只穿了一件对襟褂子的男子摇着蒲扇上下打量着自己,先笑了一下,然后摸出一包烟,史德生早已经接了过去,熟练的拆了封,递给走过来的几个人。

“这位大哥,你们这里是放电影么?”

“是啊,看你们是远地方来的吧?来我们这里干啥?”对襟褂男子接过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烟雾。

“嘿嘿,我们是地区电视台的,想要拍摄一部反映我们丰州地区的农村风貌的纪录片,所以要到处看一看,取取景,听说泊头这边古镇夜景很有名,所以我们就趁着晚上过来看一看。”连陆为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急智,这撒谎简直就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理由信手拈来,不由你不信。

“哦?怎么没见你们有那个机器呢?”另外两个年龄稍小一点的壮年男子兴奋起来了,伸长脖子往车里看,大概是要看陆为民他们车上有没有摄影机。

“呵呵,我们是来打前站的,没带机器,先来看看,确定一下取景地,还得要筛选一下。”何明坤反应也很快,立即接上话,“听说你们这个河码头很有些历史了,有多少年了?”

“嗨,年轻人,我告诉你,这河码头历史可就长了,真要追溯,得要追溯到唐朝了,那时候唐朝大将李光弼在这里追剿农民起义军,屯兵于此,要转运粮秣,全靠这座码头,……”

走到最后的那个山羊胡子老头摇着蒲扇,一听得何明坤问及这个,立即来了兴趣,“当初袁晁盘踞山区,李大将军奉命征讨,但是袁晁利用山区地利,用小股军队频频袭击李大将军的后勤补给线,使得李大将军征讨屡屡受挫,后来李大将军采用谋士之策,利用沣河之水输送粮食到泊头,而袁晁小股部队不善水战,几次袭击都被李大将军剿杀,最终袁晁才被李大将军彻底剿灭。”

陆为民他们几个都没想到这里随便拨拉一个老人出来,都能给你讲出一大段历史故事来,而且是有理有据,绘声绘色,让他耳朵都能听支楞起来。

“哦,大爷,这李大将军岂不是将这泊头当成了他的福地,没有泊头作为后勤补给基地,他的征讨肯定没有这么顺利吧?”陆为民含笑问道。

“那是,在我们镇后边还有好几个嘉庆爷和道光爷时候的粮囤呢,就从这码头沿着河边向后走,原来这种粮囤不少,后来民国时候毁了大部分,文革时期又毁了一些,现在就只剩下几个了,但是也还是能看得见呢。”山羊胡子说得眉飞色舞,“那夕阳晚照下来,粮囤子矗立在那里,很有点古战场的味道呢。”

陆为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山羊胡子,觉得这老人怕不是一般居民那么简单,多少也是有些文化的文化人,“大爷,您对咱们这边的历史文化倒是挺了解熟悉啊。”

“崔大爷是咱们镇里的老教师了,退休了,现在没事儿就搞研究,在报纸上还发表过文章呐。”旁边那对襟褂壮汉洋洋得意的道。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山羊胡子乐得胡子一瞧一瞧,眼睛也眯缝起来,“我这人没啥爱好,没事儿就爱琢磨一下咱们这边的老东西,咱们泊头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唐朝,甚至更远的两晋,北方移民一步一步南迁,我们泊头其实就是一个中转站,咱们这里北边也是山区,适宜掩护,避免北方胡人袭击,而南边也是山区,但是却又垭口通道便于南下,中部这一片就是肥沃的良田,兼有水利和运输之便,很适宜垦殖,所以这里一度成为两晋之后北方士族南下的中转枢纽,也留下了很多历史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