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相见苦短 因爱寡欢(第2/4页)

  “那为什么不如实反映?还编一套什么一夜情的故事,就改不了你瞎扯的毛病。”帅世才训道。

  帅朗不以为然道:“我要说我不认识大庭广众上来亲了我一口的女人,谁信呀?他们追着我不放怎么办?”

  “所以你就撒出个传销窝点,给警察找点事干,转移视线,对不对?”帅世才证实了自己的一个想法。

  “嗯……”帅朗点点头,不应声了。

  “呵呵……臭小子。”

  知子莫如父了,听到此处帅世才看儿子郑重点头,不知道是被逗笑了,还是被气笑了,伸手大巴掌扫过儿子脑袋笑骂了句,看儿子表情也轻松了几分,笑了笑帅世才突然省悟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讶声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

  知父莫如子的帅朗吓了一跳,生怕被父亲揪着不放,这里的头的猫腻大了,别的不怕,就怕这个当乘警的父亲,从小到大闯了祸办了坏事,稍有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过父亲的眼睛,这就赶紧解释了句:“又有什么不对了,我真不认识……”

  “不是这个……”帅世才伸手制止了,凑了凑,诧异地看着儿子,很犀利的眼神盯盯过来,突然间出声问:“我是说你从进门,一直称呼我什么,‘你’!?就这么直接和我说话?”

  帅朗可不料有此一问,一怔,果真还真是如此,看着父亲质问、生气、瞪眼、示威那样子,不知道为何让帅朗觉得有点幸福、有点可笑,然后是有点羞赧地轻声说了句:“就不称呼你也是爸,进门就审嫌疑人,我还没来得及叫呢。”

  儿子一笑,灿烂中的温馨让帅世才这脸虎不下去了,撇着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帅朗又笑了笑,父亲也跟着笑了笑……父子俩从未如此谦和对笑。

  这一笑的风情,直让一切恩怨尽泯,直让一切思念如愿,直让帅朗觉得状如孤船的心,靠近了伟岸如山的父亲。

  笑着,帅世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对儿子这么谦和、这么慈详地笑过,从上学开始就是打、打、揍、揍……每一次不是从学校保卫科领人就是从派出所领人,每次都气得暴跳如雷,每次都把儿子打到求饶不已才会罢手……直到有一天发现棍棒教育不出成果来,自己连动手心思也没了,儿子走了没回来,那时心想着容他、凭他、随他、尽他、任他、混到什么地步都算他,却不料没过两年,再看到儿子,最敏感的不是思念,而是自责。

  “抽吧……”帅世才掏了颗烟,递给儿子,帅朗猛地想起第一次抽烟被老爸逮着挨得那几个耳光,摇摇头,不抽,不料父亲并不是测试,笑了笑指指帅朗的手道着:“看看你的食指和中指中间,夹烟的部位皮肤色暗,抽吧,知道你毛病戒不了……”

  帅朗愣着眼,接过了烟,怪怪地,边看父亲边点火,点了几次才点着,重重抽了一口,父子俩在吞云吐雾中,弥漫着淡淡的亲情,烟……帅朗看着烟,十块钱的黄金叶,和几年前相比提了点档次,那时候供着个消费巨大的儿子,父亲甚至于一度戒烟,可和儿子一样,毛病还是没改了……帅朗悄悄地打量着两年未见的父亲,看得出有家的男人变化还是明显的,以往总郁结在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总是邋塌不修边副的父亲里外整整齐齐,衬衣的领子干干净净,光滑的脸颊一点也不胡子拉碴,甚至于让帅朗有了那么点错觉,觉得父亲好像比以往年青了几分。

  看来和后妈的一家挺幸福……帅朗酸酸地心里想着,不知道为何心里又被重重刺了一下,亲切和幸福之后难受的感觉格外强烈。

  “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帅世才轻声问着,职业性的不动声色早渗透到的生活中,只有儿子能感觉到淡淡一句之中的关心,帅朗勉力地笑了笑道着:“挺好。”

  “挺好?”

  “嗯,挺好。”

  “那想过以后干什么吗?”

  “没有。”

  “没有?”

  “挣钱呗,啥挣钱干啥。”

  “那立业呢?成家呢?总有个固定的职业吧?”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工作多难找?公务员就甭想,效益好的国企吧,想也白想;现在大部分毕业生还不都在民营私营里混?饿不着就不错了。”

  帅朗道了句,很无奈。父亲一听笑了笑,这倒是实情,现在打破铁饭碗,打得很彻底,彻底到谁也不会对那一项职业有归宿感。而且也未必是能力至上,就有能力都未必能碰到合适的机会,更何况帅世才知道自己儿子就不是那块料。

  还以为父亲又要斥自己几句上学不学好、工作没处找之类的老生常谈,不料此时让帅朗发现父亲真的有点变了,即便是听儿子这样的话也没有责怪,笑了笑,又像小时候那么着摸了摸儿子脑袋,这摸得让帅朗有点怪怪地的感觉,那种感觉已经很久远了,记忆中总是揍得比摸得多,抚摸过了,帅世才舒了口气,解着上衣的口袋,掏着一份叠着的纸张,一看那东西帅朗心微微跳了跳,是自己寄回家去的,在拿到毕业证的时候,复印了一份,连带着两年攒了点钱都寄回了家……此时再见到从父亲的手里出现,让帅朗没来由地为那份含金量不怎么高的毕业证多少有点自豪,不管怎么说,总是毕业了不是,总是为父亲完成了那个要培养出个大学生的夙愿了不是?

  撑开了,果真是那些,白纸复印的毕业证和红色的存折,用父亲的名字存的,两年攒了三万,帅世才同样有几分自豪地看着复印件,又看着存折本上那为数不多的金额,笑了笑问着:“光把东西寄回去,人不见面……什么意思?”

  “我……”帅朗语结了,一看父亲笑着,反而语结着,难为地道着:“不好意思回去。”

  “有什么不好意思,因为你走的事,你兰姨责怪了我好多次,认识的知道你不成材,不认识的还以为后妈把亲儿子逼走了……我就奇怪了啊,我以前抽你揍你,都没见你走,那年我只是说了句很重的话,你就两年多没回家,脾气什么时候长了?什么也别说了,跟我回家……”帅世才下着命令,不料这个命令不奏效了,抬头看儿子,又是一脸为难,帅世才一瞪眼,帅朗为难地嗫喃着:“爸,还是别回去,多难为情呀,知道你们过得很幸福就行了,天天看着我,你不填堵呀?再说兰姨那么年轻,屋外屋内一大小伙住家里,多不方便……我,我还是别回去了……再说工区也没地方打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