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邀约

荆舟从郁辞手里夺过话本:“这胡编乱造的,没什么可看。”

郁辞却面不改色,笑了笑:“我看写得挺好的。”

荆舟也从容道:“是吧,客观来说除了情节扯淡外,文笔确实不错。”

“设定也带感。”戚无谓冷不防开口,戚无所忙过来捂住弟弟的嘴。

荆舟将话本扔进箱子里:“无谓,你看完同我说一声,我烧了。”

戚无谓怔愣一瞬,嗯了嗯,心里却十分可惜,这些可都是原本,市面上买不到,是作者一字字写的…烧掉非常可惜。

可是看哥哥的眼色,他也没挣扎反抗。

荆舟转向郁辞,笑道:“改天让人写我们的。”

眼见郁辞脸又要红了,戚无谓开口:“师尊你写吗?”

“…我没这功能。”

“哦。”

“我花钱找人代笔行么?”

戚无谓点头:“可以,但是不真情实感了。”

荆舟无语,这世界的话本圈子这么讲究?

“师尊你看这,”戚无谓从一箱子话本底捞出一封信,“给你的。”

荆舟狐疑的接过信,合欢红的信封上写着「舟哥哥亲启」,荆舟一愣神——舟哥哥?

他迫不及待的划开火漆,取出信观阅。

写信之人没多废话,约他三日后子时到津渡城外的荷花渡饮酒一叙,彼时不仅会送上剩下的话本,还会当面告知埋泉剑的下落。

落款是熹儿,还附上了请柬。

荆舟一下子来了兴致,略过剩下的话本不谈,他早对这个熹儿充满好奇,而且埋泉剑下落是他过剧情的关键,目前只知鬼域结界被破时,埋泉被祁决夺走了,天刑塔一战时他与之交锋过,可随着祁决的生死不明,埋泉也下落不明。

荆舟将信折好收进衣襟里,这酒约来得正好。

郁辞看了眼他收信的举动,倒是没说话。

三日后的子时,荆舟拿上请柬,独自前往荷花渡。

这夜月色好,是津渡城一年一度的朝莲会夜市。

因津渡城遍地湖塘溪浦,朝莲会当晚男女顷城而出,人山人海,蔚为壮观。

朝莲湖面上星星点点的莲花状姻缘灯,与真莲花交相艳映,闪烁的亮光几乎淹没湖中画舫的灯火,荆舟避开人群沿着湖水一路向西,目光被斑驳交错的莲花灯吸引,依稀记得上元夜自己也和郁辞放了莲灯,两人手上还被他扯了根姻缘线。

越往西人烟越少,湖里的莲灯也稀疏起来。

又走了盏茶功夫,湖面上只剩下一轮月亮,映着满湖的荷花。

绕过一片荷花林,便是荷花渡渡口,一艘乌篷船早等在此,船夫穿着斗笠戴着帷帽,背对着荆舟坐在月色里:“荆宗主请随我来。”

他藏在帷帽后的一双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看向荆舟。

“有劳了。”荆舟上船,船破水向西而行。

船摇得慢,一晃一晃的,幽幽的水响萦绕耳畔。

荆舟的目光时而看向刻意隐匿了气息的船夫,一会儿又闲适的看向周遭怒放的荷花,非但不狐疑,心里甚至对此次酒约有些期待。

约莫半个时辰,乌篷船靠岸,荆舟跟着船夫走向山林深处。

这位船夫身材高挑挺拔,姿态从容潇洒,步伐不紧不慢,看样子绝非寻常人,荆舟见对方身上没有杀意,便也坦荡荡的跟着。

绕过几处被做成花幛的阵法,船夫引他来到一处深山别院前,门没上锁,船夫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荆舟一脚刚踏入门槛,立于门边的船夫就消失无踪了,连同身后的花幛山林,通通消失在渐起的雾霭里。

荆舟晓得,这是鬼族的阵法,也是鬼族人的宅邸。

他一点儿也不慌,只好奇心越来越强烈,同时觉得这场邀约非常有趣。

打开的大门缓缓合上,荆舟绕过花幛走到院落,便看到一人身着红衣立于庭院中央,沐浴着月光百无聊赖的朝池中锦鲤喂食。

对方并没有因荆舟的靠近停止动作,池中锦鲤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尾巴,一簇簇乱红荡着,荡起阵阵水响。

看背影荆舟就知道,这人是本该死了的鬼主祁决。

他一下子提高警觉,对方却气定神闲的:“舟哥哥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说着,祁决转过身来,朝荆舟莞尔一笑,荆舟与他视线相触时,心口莫名砰砰砰直跳。

他承认,鬼主这张脸确实是这个世界最好看的。

“好啊,多谢鬼主款待。”

荆舟倒也放松下来,从容不迫的应道。

“叫什么鬼主,太见外了,舟哥哥还是叫我熹儿吧。”

“你就是熹儿?”

空气静默一瞬,祁决像那日在天刑塔外一般步步走近,微眯着眼细细打量荆舟,荆舟也不慌,坦然自若的与之对视。

“舟哥哥,你果然不大对劲。”

“什么意思?”荆舟不明所以。

“我给你的话本,都看了吗?”

“看了部分。”荆舟很坦荡的说了实话。

祁决笑:“怎么样?”

荆舟如实答道:“文笔不错,剧情也有趣,就是设定…不大行。”

“舟哥哥觉得哪里不行?”

“太荒谬啦。”

祁决耸耸肩:“非也,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

荆舟:“……?”

祁决认认真真的望向他眼睛:“就是因为舟哥哥不记得,我才一字字写下来,送到你跟前提醒你。”

荆舟脸上的狐疑之色更重了,与此同时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祁决看他脸色苍白,笑微微的抬起手,冰冷的指尖按压在荆舟胀疼的太阳穴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会让舟哥哥重新喜欢上我。”

“……”荆舟身子一僵,明知对方是刚被自己捅了一刀的鬼主,明知此时应该打落对方的手,可身体偏偏像中了邪似的,不愿意动弹。

应该说,他对祁决冰冷的指温和恰到好处的力道,十分眷恋怀念。

荆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怀念这个词…

“事先同你说明,这屋子里设有邪泣阵,舟哥哥要是擅自动用灵力,触怒了庄子底下驻守的几万阴兵,会很麻烦的,”祁决依旧笑吟吟的,“可能整个津渡城的百姓都要受到牵连,为之陪葬,所以,舟哥哥务必忍住。”

荆舟:“……”鬼主果然是鬼主,够狠。

祁决无辜的撇了撇嘴:“我也没办法啊,舟哥哥以前还喜欢我时,待我就极狠,捅刀子从不手下留情,后来翻脸不认人了,直接一刀子差点要了我命,我不想死,当然得小心点对不对?”

荆舟虽然不记得他所言,也不认同,倒也捧场,从容道:“是这个道理。”

祁决笑:“舟哥哥理解就好。”

荆舟微微挑眉:“所以,埋泉在你这吧?”

祁决叹气失望道:“我还以为,你会先问剩下话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