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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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旷身为皇子,日常行动多数在宫里,围堵是不可能的。

好在他有固定的出宫时间。

每隔三日的清晨日出时分,他必定坐车出宫,傍晚时辰才回。

萧旭在宫里隐约听到些风声,知道他二哥出宫是得了父皇允诺的。但兴庆宫对他们熙和殿提防得紧,他也不知道他二哥究竟为什么要出宫。

秦嫣作为一个穿书者,却知道得很清楚。

二皇子萧旷,在母家的助力之下,拜入隐居京城外山林的方大儒门下为徒。

每隔三天,他就会出城一天,跟随方大儒学习儒家经典,治世学问。

听起来像是开了挂?其实并没有。

方大儒收他为徒,不过是为了还清早年的一个人情;萧旷只是跟随聆听讲学,并不算正式弟子。

方大儒的门下,还有一个正式弟子,名叫周筳。

——没错,这个名叫周筳的弟子,便是全书自带光环的男主。

萧旷在方大儒处结识了全书男主,并在求学的漫长时间里,对男主心悦诚服,成为男主麾下早期收纳的忠心小弟,并以自身的显赫地位,为男主点亮初期的‘无往不利’光环。

当然,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原著男主现在应该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屁孩,谁知道流落在哪处人海里,谈这些还太早了。

秦嫣决定把注意力集中于眼前。

……

五月底的京城午后,头顶处一轮烈日已经显出了夏日的威力。

秦氏族学所在的城郊庄院里,秦氏本族的学生们三三两两散开,趁着先生午睡的时辰,有的靠在大槐树下谈笑,有些爬树摘花粘知了,还有些在池塘边网兜逮蝌蚪,大家各自找乐子。

专门为秦嫣开辟休息的一间青瓦大房内,静悄悄来了几位小客人。

杜安纯那边家风简单,跟母亲提了一声,家里的马车直接送过来了。

萧旭出来也不难,跟母妃提了一声,提前打点了宫里值守禁卫,由秦家的马车送过来了。

陆泓家里主事的那位‘陆夫人’不好说话,扣着人不放出门,萧旭专程绕路去了趟成国公府,吩咐内侍拿了熙和殿的拜帖,往门房处当头砸过去,才把人弄出来了。

四个娃娃到齐以后,秦嫣关了门窗,吩咐魏紫和姚黄守在门外,拿出提前画好的地图,严肃地摊在桌面上。

那是一份简化版的京畿地图。

完全手绘而成的地图上,虽然城中各处街坊官衙的比例不大对,但大致跟实际情况都能对的上。

地图上最显眼的,就是纵横南北东西的两条京城御道。

一条墨迹加粗的箭头笔直穿过南北御道,从南城门指向城外。

秦嫣指着那道加粗的箭头,“这是我二哥探查得来的,二殿下出城求学的大致路线图。方大儒的住所在城东南外十里的山林中,所以萧旷有时走东城门出城,有时候走南城门出城。大多数还是走南门。”

杜安纯吃了一惊,“路线还不一定?那咱们怎么围堵啊?”

秦嫣镇定地回复:“出城的路线不一定,但回程的路线是定下的呀!”

她指了指城外东南部被重重圈出来的枫山某处,“方大儒讲学的学堂,在枫山上。所以二殿下回皇宫,肯定从枫山山脚下启程。——正好枫山离这儿不远。”

萧旭扒着简易地图,上下左右地研究路线,“所以咱们去枫山脚下的山道堵他?大白天的容易下手吗?”

秦嫣解释说,“深山密林中很暗的。大白天也很阴森,光线被树枝树叶挡住了,照不下来。有时候路都看不清楚。”

“妙啊。看不清路,正好埋伏。”萧旭一拍手,惊奇地道,“小看你了嫣丫头,你从小没离开过京城,怎么知道这些的。”

秦嫣当然不会告诉他上辈子旅游的秘密,随口敷衍道,“没见过天赋异禀的人吗?”

埋伏路线就此定下了。

秦嫣打开窗户,抬头看看头顶的烈日,估量了下时间。“拣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二殿下去方大儒那儿听学的日子,正好咱们大家都在。我看——要不然,你们在我这儿等着,等下午夫子放了学,咱们直接去枫山堵他?”

杜安纯又吃了一惊,说话都结巴了,“今、今天就动手?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秦嫣纳闷地反问,“你需要准备个啥?我都准备好了。你出人出力就行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重新小心地关好窗户,查验四处无人偷窥屋里,这才放心地从床底下拖出一大卷粗绳来。

“看,绊马索!”

小伙伴们的脸上齐齐闪过惊讶和敬佩的神色。

“厉害了我的小表妹。”萧旭啧啧称奇,伸手摸了摸粗糙的绳索,比划了一下长度,转头跟杜安纯商量。

“杜二,你力气大,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在山道两边的林子里埋伏,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听我一声令下,绊马索起!把驾车的马匹绊个四脚朝天,然后咱们四个一拥而上,揍他个满脸开花!”

杜二本能地点头,“是,殿下!”

想想又觉得不对,哭丧着脸道,“咱们四个一拥而上揍二殿下……万一林子里不够黑,二殿下认出我们了呢?我爹若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萧旭想想也是,不能一时爽快,害得小伙伴们屁股开花。

他转过来跟秦嫣商量着,“你这儿有没有四个小麻袋?咱们套在头上,蒙着头冲出去揍他!”

秦嫣:“……弄反了吧,你拿麻袋套自己干嘛?你以为蒙住了头脸,你二哥就认不出你了?应该拿麻袋套你二哥啊!”

萧旭恍然大悟,一拍桌子,“对啊!第一次堵人没经验,还是你经验丰富。”

秦嫣指着简易地图,开始总结下午的行动计划,“所以,表哥和杜二一起埋伏,两人一左一右,杜二听表哥号令,升绊马索。绊倒马车后,我们四个一拥而上,给二殿下随行的人全套上麻袋,然后揍他,抢他。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有。”

始终没开口的陆泓举手,今天第一次发表意见,“如果是好马的话,会往前跳,一道绊马索绊不倒的。我爹提起过,军中布绊马索,通常是连着埋伏五六根。”

这个知识点谁也没想到,屋里的小伙伴们顿时陷入了沉思。

秦嫣犯愁了。

弄来一根粗麻绳就很不容易了,仓促之间,去哪里再找五六根呢。

杜安纯试探着提议,“那……今日是不行了,咱们各自回家,再准备准备?”

“不行!”秦嫣气鼓鼓地说,“兵法里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天就这么散伙回家了,以后有没有下次还不知道呢。必须今天去!”

屋里几人正在面面相觑的时候,只见陆泓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牛皮口袋,扯着开口绳子打开,从里面倒出几个黑黝黝的四边支棱着尖刺的细小铁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