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反派崩人设的第二十二天

两人结束了有味道的话题,在灯下翻了半个时辰的书。

临出门之前,陆泓多了个心眼,想把翻乱的书籍一本本放回书架上,被秦嫣阻止了。

“太麻烦了。就算放回去,书的次序也乱了。爹爹仔细一看就知道被人动过了。”

陆泓看着满屋子的狼藉,觉得这样不行,试图劝说秦嫣,“那——总比把书直接扔地上好吧?你爹爹过来一看就知道有人进来过了呀。”

秦嫣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她走到大书桌边,把点亮的油灯举高,仔细查看屋子里的情况。

秦相屋子里添置的物件,自然是极好的。书桌上的花枝油灯是纯铜所制,储存灯油的斜口开得很深,添满灯油可以点亮整夜,现在还剩下大半的灯油,举起来沉甸甸的。

明亮的烛火清晰地映出凌乱的内室。

秦嫣歪着头四处打量了片刻,若有所思:“泓哥儿,你看屋里这个样子,像不像坏人入室偷窃,翻箱倒柜到处找钱的场面?”

陆泓往周围看看,赞同地点头,“像。太像了。”

秦嫣满意地循循善诱,“那你说说看,这个入室偷窃、翻箱倒柜到处找钱的坏人,会是谁呢?”

陆泓眨了眨黑葡萄般的眼睛,纠结地思索了半晌,迟疑地伸手指了指秦嫣,又指了指自己,

“……我们?”

秦嫣:“……啧。”

她伸手弹了一下陆泓的脑门,教育他,“做人怎么能这么实诚呢泓哥儿。就算真的是咱们做的,不想被我爹一天揍三顿的话,也得打死不认啊。”

陆泓脸上的小表情彻底陷入了迷茫和挣扎之中。

“不是我们,那——还有谁呢?”

“咱们得找合伙人。”

秦嫣反手推开了门,招呼院子门口的魏紫和姚黄,把看门小厮提溜过来。

魏紫和姚黄守着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布的看门小厮,正在院子里面小声聊天儿,留意到正屋那边的动静,两人合力把小厮抬过去正屋里,重新关上了木门。

秦嫣蹲下去,把小厮嘴里塞的布条掏了出来,直截了当地问他。

“我爹让你守了这么久的门,他有没有告诉你必须守住什么东西?”

小厮也知道面前这位年纪虽小,却是可以决定自己前路的正主儿,急忙从实答道,“相爷只吩咐了小的仔细守住正屋,里头安置了许多古籍和古董,需得每日清点,一样东西都不许少——”

“一样东西都不许少。”秦嫣重复了一遍,歪着头盯着小厮看了几眼,“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爹真正想要你守的是什么。”

她走到大书桌处,把刚才和陆泓合力整理出来的厚厚一摞银票拿了过来,当着小厮的面,把银票的面额一张张翻给他看。

小厮的眼睛越睁越大,看到最后,简直要脱出眼眶。

“秦大姑娘,我、我都不知道啊!!”

“现在你知道了。”秦嫣对他说,“没办法,我们需要一个合伙人。”

没等小厮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只见秦嫣吃力地把书桌上的花枝铜灯移近了些,随手捏起一张银票,也没看面额,放进铜灯里点燃了。

银票燃起一簇微弱的火焰,很快化成了灰烬。

小厮:!!!

陆泓:!!!

两人的心灵同时受到了暴击。

在屋里两个人的瞠目瞪视下,秦嫣把整理出来的一摞银票抓过来,一张一张地扔进了油灯里。

屋里充斥着纸张烧焦的糊味儿。

看门小厮脸色逐渐发青,烧到第四张银票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惨叫一声,“秦大姑娘!别烧了!这、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秦嫣随手点燃了第五张银票,“我当然知道银票是什么。今晚我过来就是来烧我爹的银票的。”

看门小厮总算明白过来了,惨叫声更大了,“秦大姑娘!你把相爷藏的银票都烧了,小的、小的怎么跟相爷交代啊!!!”

“很好的问题。”

秦嫣拍拍手里的灰烬,转过身来,对倒霉的合伙人说,“听好,现在我要给你一个选择题做了。”

看门小厮看她的眼神充满惊恐,“什、什么叫选择题?”

秦嫣才不跟他解释,竖起一个细白的手指头。

“第一个选择,你还是留在七里桥,等我爹下次过来的时候,对他老人家痛哭流涕,告诉他所有的七八千两银子都没啦!”

没等她说完,看门小厮疯狂摇头。

“看来你不喜欢第一个提议。那就只剩第二个选择了。”秦嫣不紧不慢地竖起第二根手指。

“现在就跟我们走,我想办法把你的卖身契弄回来还你,你可以恢复自由身。条件是你立刻离开京城,从此走得远远的,这辈子再也不回京城——”

这次没等她说完,看门小厮就疯狂点头。“第二个!第二个!!”

“很好。”谈判圆满达成,秦嫣满意了,亲自给小厮松了绑。

狭窄的街巷里响起一声清脆的马鞭声,车夫用毡帽严实地挡住头脸,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驾着马车离去。

陆泓坐在马车车厢里打瞌睡,秦嫣清点银票。

刚才当着守门小厮的面烧了五张银票,剩下的一大摞攥在手里全部带走,连一张都没给她老爹留下。

五月底六月初的某天,京城东七里桥某处的寻常民宅,被邻居街坊报了官。

报官原因,这间民宅门户大开,桌椅凌乱,看起来像是家里进了贼。

京兆尹派了人手探查一番,据邻居说,这家平日里都有个小厮看门,最近几日,那小厮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官府怀疑是看门小厮监守自盗,想要进一步寻找屋主问话,查来查去,发现居然查不出屋主来历。

询问邻居,邻居们也说不清这家主人是谁。

屋主都寻不到,没有苦主,官差们也失去了继续探查下去的兴趣,这桩案子按照寻常的‘失窃案’写入卷宗,很快消失在京兆尹府成百上千的卷宗汪洋里。

直到数天之后,秦相又得了一笔私财,兴致勃勃去了七里桥——

他才蓦然发现,自己的藏银小金库被人连锅端了。

书架里夹的七八千两银票,被人搜了个精光,书架里只剩下书。

秦相捶胸顿足,心疼得三天吃不下饭,整日里长吁短叹。

短短时间之内,连续发生了两次小金库的大意外,积累下的赃银十去八九,这么多年算是白忙活了,秦相悔恨地捋掉了一把胡子,默默请人算了几次,究竟是流年不利,还是自己命里不利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他没时间追查小金库失窃的事。

因为有一桩更严重的事,摆在秦相面前。

身份尊贵的二殿下萧旷,某天晚上哽咽着找了他父皇告状,一口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