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反派崩人设的第三十八天(第2/2页)

两刻钟后,秦嫣缩回了温暖的被窝里,把帐子放下来,隔着影影绰绰的青色纱幔,对外间坐着的陆泓说起她思考了一个下午的想法:

“我觉得我们做错了。”

姚黄跟在里间伺候大姑娘,魏紫端了盘金黄饱满的大橘子出来待客。

坐在外间的陆泓一边听秦嫣说话一边剥橘子,灵活的手指将橘子一瓣一瓣地拆下来,在青花瓷盘上摆出整齐的八瓣团花形状。

“我们做错了什么了?”他丢了瓣橘子进嘴里咀嚼着,随口反问。

里间的秦嫣咬着青葱般的手指尖,“我想来想去,从去年底册封太子的人选传出来,不是我们以为的三殿下,而是二殿下的时候开始——我们那一步便走错了。”

正在给暖炉添炭的姚黄吓得手一抖,长夹子夹着的一块银丝炭咕噜噜滚到地面上。

“大姑娘,相爷有令……家中莫谈国事呀。”她心惊地劝道。

秦嫣不以为然地说,“我谈的是国事吗。我谈的是马上就要落到我脖子上的刀啊。”

但接下来的话,就连姚黄和魏紫都不能再听了。

她吩咐姚黄出去外间,喊陆泓进来商量事情。

陆泓坐在床边上,两个人隔着一道纱幔,秦嫣继续说自己的想法:

“这些年过得太过安逸了,反而失了警惕。想想咱们前几年,那才叫打遍京城无敌手,对家低头掩面绕路走。再看看如今的日子,我们如今一步步的往后退让,却被一步步的往死角里逼。陆六你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陆泓手里还在剥着橘子,“是啊,为什么呢。阿嫣说说看?”

秦嫣一拍床边,气恼地总结,”因为对家的权势比我们强啊!嘶——”

说得太激昂了,没留意身边,她一巴掌拍到了黄梨木拔步床坚硬的棱角边,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纤细手指立刻蜷起来了。

陆泓把剥了一半的橘子放回青花盘里,捏起秦嫣蜷缩起的左手看了看,雪白的掌心一道横跨而过的明显红痕。

他笑了起来,“用手拍个床,你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把手拍成这样。”一边说着,像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把她蜷起的手掌摊平了,凑近吹了吹。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掌心和指缝处,敏感的掌心忍不住缩了一下。秦嫣用力把手抽回去了。

“怎么了?”陆泓无辜地抬起眼。

秦嫣还能说什么。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自从做了一整夜闪瞎眼的原著梦以后,她对陆六的感觉就不对劲了。

只要两个人隔得够远,她还能理直气壮对自己说,“陆六么,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弟弟!”

但只要两人凑近了,闻到他身上的清爽气息,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甚至是有时候无意间碰触一下……她就不对劲了。

就像刚才,陆泓给她吹了吹手。

从小到大,只要她磕了碰了哪儿了,陆泓给她吹脸,吹手,吹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刚才,看到那只属于练武青年男子的修长而结茧的手,秦嫣的脑海里就自动闪过某个红烛映光的描金帷帐里,属于同一个人的同一只手,按着一截纤细雪白的腰肢。

秦嫣:……

行了,陆六正常得很。是她自己不对劲。

她痛苦地往后一摊,“……给我点橘子。最酸的那种。我脑子不太清醒。”

陆泓果然在果盘里挑拣了片刻,夹起一瓣橘子,掀起青色帷帐,塞进秦嫣的嘴里。

秦嫣咀嚼了几下,抱怨,“太甜。”

“太甜?试试这只吧。”修长的手指又捏过来一瓣橘子,还是喂到嘴边。

秦嫣张口噙住的同时,陆泓的食指却细微地动了一下,习武结了厚茧的指腹处不经意地滑过嫣红的下唇边。

秦嫣浑身触电般的一震。

帐子外的人似乎并没有发觉异样,依然语气平常地在问,“这只橘子酸吗?还要不要了?”

秦嫣绝望地咀嚼了几下。“甜,太甜了。”

见鬼的应激反应,她果然是哪里出问题了吧。

秦嫣猛地坐起身掀开了纱幔,从陆泓的手里抠走一半刚剥好的青皮橘子,掰下一瓣塞进嘴里。

酸得她一个激灵。

她感觉脑子清醒多了。

秦嫣一边咬牙切齿吃着酸橘子,一边隔着纱幔继续跟陆泓分析她想了整天的构想:

“之前你有句话没说错。如果旭表哥愿意争一争,东宫的位子不见得是萧旷的。我想来想去,咱们走错的最大一步棋,就是顺着旭表哥的意思把东宫之位让出去了,没有逼着他去争。”

陆泓剥着橘身白色脉络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剥干净了,掰下一瓣橘子,自己尝了尝够酸,这才掀起青色帷帐,把剩下的大半只递给秦嫣。

“但现在东宫大位已定,滁王殿下也确实无意与他二哥争夺。”

陆泓劝她,“阿嫣,我们所顾虑的,不过是东宫挑选太子妃,你是入选之人,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以去找秦相爷,索性假戏真做,把我们的事定下了。等父亲过两天回来,我慢慢地劝说他。如今家中我的意见,父亲还是会听的——”

“不。”秦嫣斩钉截铁地拒绝。“凭什么要我们这边退让?我忍不下这口鸟气。”

陆泓:……

陆泓:“你想怎么做。”

秦嫣狠狠地咬着酸橘子,掀开了青色帐子,示意陆泓再靠近些,“陆六。”

她放低了嗓音,“你是天子近臣,和东宫打交道的机会最多。现在就我跟你两个人,老实跟我说,太子爷他——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陆泓停下剥橘子的动作,认真地思考了片刻。

他同样压低了嗓音,意有所指地说,“看起来是行的。納了两位侍妾,按理说应该也是行的。——但谁又知道真的行不行呢。”

他继续劝说秦嫣,“男人的这种事情,关系女子的一辈子,宁可错信,不可错漏。阿嫣,别意气用事,考虑一下我提的法子。假戏真做。”

但秦嫣一旦打定了主意,是不会被别人轻易说动的。

“不。我有个绝妙的法子。你有没有门路,能打探到东宫是不是真的不行?我要确定的消息,才好部署后面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