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2页)

于学鹏根本没心思看那封信。他只知道还有一周他们就要登台了,现在最重要的文场胡琴却突然不告而别,这,这相当于让他提前垮台!别说现在根本找不到能立刻和整个班子搭配起来的琴师,就是找到了,时间也所剩无几。

“于班主,我哥也在京剧团待了两年了,你看他怎么样?” 周文素问。

“他不行。” 于学鹏断然拒绝,因为心态大乱,甚至没有顾忌周文素的脸面。周文素下不来台,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临散前于学鹏向爷爷道歉:“真不好意思,出了这样的岔子,好好一顿饭反倒添堵了,改天一定再请你们喝茶。”

爷爷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带着盛慕槐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爷爷,少了琴师他们就演不了戏了吧?” 回到屋里盛慕槐问。

“估计是难了。” 盛春说。

“于班主肯定很伤心。我听笑兰姐姐说,他们凤山京剧团关张了整十年,那些行头都是丁班主冒着生命危险偷偷藏起来的。四年前国家不禁私人戏班了,于班主才重新组起剧团,经营了四年,好不容易才在镇上找了个落脚处,还能定期到咱们镇上的老剧场里演出。现在全完了。”

“这就是他的命。” 盛春说。他用砂纸打磨起一块木板,却没想好能做什么。

“这也太不公平了!” 盛慕槐说。她心里很同情于学鹏,可是她并没有任何能力能够帮助到他。

“薛老,您经验多本事强,您给我们剧团拿个主意吧。” 于学鹏的声音透过夜风传进了室内,盛慕槐往外看,剧团几个年纪大的人仍站在院子里,烟头的暗红色光点在夜色中明明暗暗地晃动。

“凤山班以前那几个老琴师呢?” 薛山问。

“除了老秦之外,一个瘫痪在床,其余的都死了。” 普通的一句话,里面却有凌冽的寒意直逼面门,盛慕槐不禁缩了缩脖子。

“乡下婚丧嫁娶这么多年下来总有几个给戏班操过琴的,实在不行也只能请他们了。”

“那,那哪里能行呢?” 于学鹏说。

然后便沉默了下来,这沉默掷地有声地告诉所有人,没有别的办法了。

过了很久,院子里的人都走了,只有于学鹏还蹲在地上,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老孟从屋子里拿了块热毛巾递给他。

于学鹏接过毛巾,将它摊在自己的脸上,过了许久才说:

“我爹临死前没多说一句话,就说戏班不能断送在他手上,以后有一丝机会,也一定要再开下去。”

老孟拍拍于学鹏的肩膀,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们为了保护老班主的心血,都已经付出了太多。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终于,盛春把手上的玩意儿放下,推开房门了出去。

“爷爷,你去干什么?” 盛慕槐跟在盛春身后出来门,就见盛春走到一蹲一站的两人面前说:“我能拉胡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