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第2/3页)

林然垂眸,若非文臣总是反驳帝王之意,她也不用来做恶人,她不反驳中书令的话,毕竟两人不在同位。君臣之间,历来是相反的。

听了一番教诲后,时辰不早,她起身欲走,中书令挽留她道:“殿下一人在朝堂上,不如从良臣中选些子弟入宫。”

这是以文臣之子做质,亦或是通过选入宫的子弟打探他们家族的想法?

林然颔首道:“中书令之意,我回去想想。”

江宁依旧伺候在旁,在林然路过时垂首,中书令叹息,待她走后,唤来江宁:“这位新太子秉性尚可,并非是无情之人,且看她对太子妃,就知是一良人、我怕是回不得朝堂。她若听了我的话,你必然是有机会入宫的。”

就连皇帝也曾夸赞江宁,可见,她的机会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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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心思正派,想不到中书令深层之意,回宫依旧在想着此事。

洛阳城内俊秀佼佼者,也是不少,且她若选了聪慧者,日后入朝堂,也会自己的人脉。世家背后根深蒂固,能让他们听命,也是一办法。

初冬黑得有些早,林然一人坐在殿内,今日无甚大事,皇帝亲征后,使得军心大振,隐隐有挽回败局之势。

赵浮云被她丢进昭狱里关着,一日问不出,就关一日,也不怕她不说。

她脑子里想着中书令的话,思忖许久,待穆凉入殿,她仍旧是入殿的姿势势,不动分毫。穆凉心疼她,便道:“你怎地魂不守舍,宫外见到愁人之事?”

“确有一事。”她拿不定主意,就将中书令之意,说与她听,又道:“阿凉,你说此举能不能行得通?”

林然在洛阳本就无好友,往年都是嫌她商户出身,不屑来往,后被陛下相认后,身份特殊,亦是无人敢与她做友。

思来想去,她的处境确实不好,中书令此举也是为她着想,穆凉也知此举的最深之意,笑了笑,道:“你为何犹豫不决?”

“洛阳城内世家子弟品性好坏,我并不知晓,此举牵扯朝堂,自然要谨慎些。”林然绷着脸,难得的踌躇。

她竟未曾察觉出中书令的深层之意?穆凉微微一惊,想起她的心性就道:“我觉得尚可,人入宫,便在你的掌控中,还怕他们不成。”

“是这般道理,可……”林然顿住,转身看着穆凉:“你觉得可以?”

穆俩微微一笑,依旧温婉,又比素日里添了几分宠溺,“朝堂之事,为何问我?”

“不该同你商量吗?”林然诧异,被她一笑,勾得心痒痒的,不觉往她那里靠了靠:“此举不仅牵扯朝堂,还与东宫有关。”

她略有些焦急,似情意懵懂,不像成亲多年,穆凉知晓她的意思了,不介意道:“你既然猜透了中书令的意思,为何还要问我?”

“大事、大事总得问问你的意思。”林然羞愧,耳尖红了红,复又抬首看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江宁确实不错。”穆凉夸道,她从接受太子妃的虚衔开始,就注定了林然并非是她一人的,再者林然心思都在她这里,也不会亏待她。

她道可,林然还是犹豫,孩子气地拨了拨自己的鬓发,站起身,走了两步,回身与她道:“我去问问岳父。”

她又急忙出殿,穆凉担心她,提醒一句:“天色黑了,明日朝后再问,也不迟。”

跨出门槛的人,又停顿下来,憨气一笑,又走回殿里:“也是,你饿了吗?我有些饿了。”

说完,又揉揉自己的肩膀,方才坐久了,身子都有些不舒服。

穆凉见她恢复心神,也不好说什么,吩咐宫人摆膳,令她多吃些。

用膳时,不好提及旁的事,等她吃过后,她才开口:“王简来报,长乐的车驾明日入城,我欲去城外迎一迎。”

撇开朝堂之事,她与长乐之间情意也不算浅,迎接一二,也不打紧。

“迎她做什么?”林然不解,忘了两人之间的姐妹关系。

穆凉从头给她解释,又道:“如今时移世易,不好不留情面,横竖明日无事,我不带仪仗出宫,也无人在意,我并非以太子妃的身份去迎她。”

“这样也可,我让王简送你,小心就是了。”林然也不反驳,当即去吩咐王简,对穆凉的事极为上心。

穆凉心里感动,淡淡一笑,也并未说其他的话。

次日朝会后,林然当真留下穆能,询问此事。

穆能不笨,林然一说,就想起皇帝那个憨憨曾夸江宁的八字,博文强识,心思敏捷,中书令的心思有些歪,但不能否认此举不妥。

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听着林然一口一句岳父,总不如那句阿爹来的好听,言道:“殿下觉得可,臣就去给您拟份名单。”

穆能之意尚可,林然颔首,“此事莫要声张,等中书令上奏疏来,您先回去思量人选。”

她极为客气,还带着疏离,穆能听不惯,也知君臣的区别,憋着一口气,回府去了。

八王请他喝酒,都被拒绝了,转身去找林肆,说起此事。

他内心不安,总得找人来诉苦,穆凉处不能去,只得寻林肆。

林肆住在郡主府,见他匆匆入内,晓得发生事情了,让人办了酒席来,一面道:“王爷急躁,可是为了郡主、当称是太子妃了。”

“中书令那个老东西阴阳怪气,提议什么选世家子弟入宫……”穆能顿了顿,觉得她的提议又是对的,苦闷在心。

他没有说完,林肆就明白过来,颔首道:“此举可行,王爷担忧之事,怕是不会发生。林然秉承阿姐之性,断不会负了太子妃。”

“你说不会就不会?”穆能不信他,憋得实在难受,又拍桌道:“她如今一口一句岳父,若非她是太子,我早就揍人了。”

他脾气暴躁,林肆了解,憋闷到来找他诉苦,可见抑郁难。穆能一生只得穆凉一女,幼时分别,而后又为保洛家后,不得不让她做棋子。

林然若真的对不起穆凉,她的不幸也是穆能一手造成的,可见他自然心焦。

林肆也懂得他为人父的担忧,只林然的身份不同寻常,权高貌美,放在寻常人家,也足以让后宅夫人不宁的‘祸害’了。

他也劝不得,便道:“王爷宽心,她二人总是会好好的。”

穆能全然听不进去了,半晌后,喝了一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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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寒冷,冬日肃杀,寒风萧索,穆凉等至午时,才见到公主车驾。

官道上数百人很显眼,前呼后拥,气势颇足。穆凉上车,长乐在假寐,气色尚可,与离时并无异样。

她睁开眼,望着穆凉,勾了勾唇角:“阿凉,恭喜你。”

“恭喜我做甚,反是你,给陛下送的贡礼,让人震惊。”穆凉神色如旧,无悲无喜,也与怒气,丝毫不曾露出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