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外面传来了马克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斯塔克和班纳都快步走了过来,强自压抑的神情中透着一丝慌乱。

“丽塔小姐?”斯塔克叫出了第二角色的名字, 刚刚张典羽曾经提到过。

张典羽明白他的意思,他希望自己能够让个路,别挡着门口——但他也想啊,刚才开门的时候一激动扭到了脚踝。

为什么这个丽塔穿了一双细高跟啊,要用鞋跟谋杀谁吗?

他忍耐着不适,带着僵硬的神情勉强向旁边挪动了一下,将里面可以媲美凶案现场的场景暴露了出来。

法案站在沙发的一端, 仔细端详着躺在上面的昏迷典狱长。

男孩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变化, 斯塔克和班纳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张典羽忍不住对着法案使了个眼色, 希望他稍微能够配合现场伪装一下悲伤。

但他怀疑法案理解不了。

事实上,他的确没错。

法案感受到了他的眼神,迎着目光望了过来, 似乎有询问的意味。

紧接着,斯塔克和班纳也跟着看向了他。

张典羽:“……”

他就不该管这个法案。

法案却丝毫没有感应到他的心情, 甚至还伸出手探查了一下昏迷典狱长的情况,抬起脸镇定地望向门口的两个成年人:“典狱长还没有死。”

班纳只愣了一小会儿, 马上冲向办公桌,抓起了上面的内线电话, 拨通了医务室的号码。

而斯塔克眉毛微动,死死地盯着张典羽:“丽塔小姐,我能问问刚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吗?”

张典羽想回答不知道,但这样会显得他非常有嫌疑。

他还想坐上代理典狱长的位置呢。

“当医务人员赶来之后,您不就会知道了吗?”他想了想这位“丽塔典狱长”的人设,故作冷漠地望着斯塔克,“我想他并不一定愿意让我透露一切, 我应该尊重典狱长先生的隐私。”

“如果我现在报警,这就会被认定为刑事案件。”斯塔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丽塔小姐,你对此依然无可奉告吗?”

张典羽面无表情:“斯塔克先生——典狱长先生可挺不到警察赶过来啊。以我的建议,还是让医生救治他更好。”

他希望这个斯塔克不要死脑筋,真把他给耗死了就糟糕了。到时候他又要震惊全场地死而复生一次,恐怕秘密就要瞒不住了。

斯塔克微微皱眉,但并没有继续追问。

张典羽松了口气。

医务人员来得很慢,张典羽看着地图上梦游般移动的白大褂,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僵硬。他衷心地希望等到医务人员赶过来的时候,不是自动把他送去停尸房。

不过法案说过他并不会死亡,也就是说——他需要当着斯塔克的面,像上次一样走过去唤醒沉睡的公主。

这件事干一次还行,第二次还能不惹人怀疑吗!

话说回来,这些破事都是法案搞出来的,为什么他会为此感到担忧?

张典羽仔细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事情败露以后他会面临多方的指责。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当着几个人的面现场切换角色,自导自演了一出师生情深。

张典羽:“……”如果这该死的法案早点现身,他也不用面临这样尴尬的局面了——直接拆法案的台就是了。

他微微皱起眉毛,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低头凝视着昏迷典狱长的法案。男孩看上去总是一副不太聪明的人工智障样子,让他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也许对方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然后他就看到法案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重新探查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后向下移动了一点,戳了戳他的脸颊。

张典羽:“……”

班纳拿着自己的毛巾走了进来——出人意料的是,区别于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博士本人,他的毛巾倒是干净得像是没使用过一样。

博士看了看斯塔克,将用温水浸湿过的毛巾递了过去。

斯塔克一愣。

班纳举着毛巾冲法案扬了扬下巴。男孩的脸上被张典羽喷了一脸血,甚至擦都没擦过。暗红色的血迹干涸在他的衬衫领口上,配合他超出外表年龄的镇定,显得过分诡谲。

“……”斯塔克看上去一脸为难,“布鲁斯,你这是在为难我——我十四岁的时候还有一个保姆……”

班纳将毛巾塞进了他手里:“恭喜,托尼,你已经不止十四岁了。”

斯塔克:“……”

他只能走过去,捉住男孩偷偷伸过去戳典狱长脸颊的手指:“过来擦一下。”

法案眨了眨眼,并没有拒绝。

虽然这件事在他看来没有必要,但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斯塔克蹲下来,将毛巾扣在男孩脸上,用力揉搓了两下,然后拿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微微发红的脸蛋,满意地说:“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班纳的脸上几乎可以写出来一个问号。

在斯塔克发现了一点遗漏的血迹,再度将毛巾扣上了法案的脸时,班纳终于不忍卒视地将他换了下来。

“谢谢你。”斯塔克由衷地说。

“不必客气,托尼,就把我当成你十四岁时候的保姆吧。”班纳一边擦着法案脸上的血迹一边说。

“?”斯塔克想了想,“我觉得你在讽刺我。”

班纳耸了耸肩。

在将法案的脸擦得差不多了之后,他又用毛巾蹭了蹭男孩的领子,最终只能无奈地说:“你有干净的衣服吗?我觉得你应该换一套衣服。”

他望了一眼躺在沙发上流血的典狱长,深深地叹了口气。

法案微微歪过脑袋,正要张口回答班纳的话,突然之间被一只手捂住嘴拉走了。

张典羽听着这个问题,感到了瞬间的紧张。他不知道法案会怎么回答,但男孩是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的,他可没准备过什么衣服。

法案会不会又语出惊人,说“我可以现场变一套出来”?

他的动作让斯塔克和班纳猝不及防,但两人瞬间警惕起来,斯塔克猛地抬起掌心炮对着他:“放开那男孩。”

张典羽露出僵硬的微笑,敷衍地梳理了一下法案的头发:“在典狱长先生身体恢复之前,我想这个男孩也属于代理典狱长的工作范围。”

法案仰起脸从下方看了看他:“我有干净的衣服,与典狱长的衣服在同一个衣柜里。”

张典羽:“……”早知道他就不这样了。

但法案不经允许就使用了他的衣柜,也让他有点不爽。

斯塔克的掌心炮还是没有放下来,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他:“我不信任你,我想我们都应该明确这一点,女士。典狱长先生只是跟你单独待了十分钟,他现在就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省——你以为我会将那个男孩交到你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