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晓寒春山 第四章 山(第2/3页)

一愚大师哈哈笑道:“放心,放心,方丈大师一定会给大家满意的交代。”

一正大师点点头,领着手下弟子去了。

苏真道:“一愚大师,你们云林禅寺好大的架子,居然在山门前就给苏某一个下马威。”

一愚大师心道你刚在寺里大闹过,人家见了你不找茬才有鬼。但他脸上还是笑呵呵的朝苏真合十行礼道:“是贫僧来的迟了一步才生出这多误会,苏施主大人大量,海涵则个。”

苏真嘿嘿笑道:“一愚大师,你不妨再晚一刻,看看苏某会否砸了头顶的这块匾额?”

一愚大师呵呵笑道:“苏施主说笑了,那块匾额能值几钱,如何能入施主法眼?若是你看它不惯,贫僧这就替你砸了。”说着他竟然捋起宽大的袖口露出白白胖胖的小臂,作势要拣石头。

苏真哼道:“云林禅寺山门前的地上连片落叶都找不到,你就莫要装模作样了。”

一愚大师笑容不减,拍拍手道:“苏施主,往里请。”引着苏真步入山门。

由于正逢晚课,寺内香火缭绕禅音回荡,更增几分佛门平和庄严之气。苏真随在一愚大师身后,缓步行了约莫一柱香的工夫,来到一座僻静清幽的禅堂前。

一心大师瘦小的身躯伫立在禅堂门口的石阶上,遥遥向苏真合十行礼道:“苏施主,老衲有失远迎,尚请恕罪。”

苏真道:“大师恁的客气,苏某此来不过是为践前约。只等与大师一战事了,我便偕轻盈归隐聚云峰。从此,采菊东篱,除禾夜归,再不理会尘间俗事。”

一心大师脸上露出由衷宽慰的笑容道:“原来施主与水仙子终得琴瑟和谐,着实可喜可贺。却不知水仙子现在何处?”

苏真嘿然一笑道:“她在山下等我,更托苏某代她向大师道上一声谢意。”

一心大师微笑道:“老衲当日不过在茶庄里与水仙子闲聊了几句,岂敢称谢?”他转脸对一愚大师道:“师弟,就烦你再下山一趟,将水仙子亦请入寺中。”

苏真摆手道:“多谢大师好意,却不必再麻烦了。苏某当日离开茶庄时,以传音入密与大师订下此约,便该由苏某独自了断,未让轻盈上山本就是苏某的主意。”

一愚大师说道:“方丈,苏施主,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先入坐再叙。”

三人走进禅堂分宾主坐下,一心大师道:“两日前在无名高冈一战,施主重创正魔两道百多高手,引得天陆轰动一时,老衲远在云林却也有所耳闻。不过听说施主亦在此战中受了重伤,不知现下情况如何?”

苏真笑道:“一心大师,你是在探苏某的老底么?我身负重伤的确不假,但还不至于教苏某不能爬上云林禅寺。别怪我话没说在前后,稍后你我一战若是因此,你便小觑了苏某,只怕一样要吃苦头。”

他话尽管说的豪气,可一心大师与一愚大师俱是修行百多年的高僧,一眼就能瞧出苏真实是外强中干,不过是借着雄厚的功底和各种灵丹硬生生的把伤势暂时压制下去。但只要稍一强运真元必会牵动旧伤,进而气血散乱,经脉爆裂,动辄有性命之忧。

故此,苏真此来云林禅寺约战一心大师,无疑有败无胜。他本大可以偕着水轻盈归隐聚云峰,全不理会当日高山茶庄的允诺,从此双宿双飞逍遥自在。

然而明知如此,苏真却还是来了,更将水轻盈这等强大的助力留在山下,以示孤身应约的坦荡胸襟,不由座前两大高僧从心中生出佩服。

一心大师蔼然笑道:“施主修为已臻超凡入圣之境,老衲早已景仰在心。难得你又能勘破红尘,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衲焉敢对施主存丝毫的小觑之念?”

苏真听一心大师称赞自己,大感舒畅,嘿嘿笑道:“素闻大师从不轻易许人,今日能得此一赞苏某足慰平生。但苏某只是封剑,可没说要放下屠刀,至于立地成佛我更无此念,不然却将轻盈如何是好?”

一愚大师笑嘻嘻道:“只要心中有佛,又何必非要剔了光头遁入空门,不然全天下的人都成了尼姑和尚,却让我们这些吃斋念佛之人到哪里去化缘果腹?”

听他说的有趣,连一心大师都禁不住莞尔。

苏真说道:“一心大师,有一个问题困惑苏某数日,不知大师可否为我解惑?”

一心大师道:“施主何必如此客套,但有老衲所知,无不可奉告。”

苏真道:“苏某当日夜闯云林禅寺,乃是因为贵寺亦有人出山截杀苏某,当面要求苏某交出《晓寒春山图》。言谈之间神态举止也诸多傲慢,更口口声声说要除魔卫道。苏某这才以为偌大云林禅寺不过徒有其名,一般的虚伪贪婪,于是方有闯寺之举。”

一愚大师看了方丈一眼,低声道:“下山参与夺图的人里,便以一正师弟为首,他的脾气方丈您也是知道,对上苏施主自然会有些难堪。”

苏真一怔道:“怎么,一心大师对此事并不完全知情么?”

一愚大师苦笑道:“若不是苏施主闯上云林,方丈他现今仍该在后山菩提岩清修佛法。最近十年,敝寺的俗务早已全部托付与一恸师兄,方丈为参悟‘般若无藏心经’隐居菩提岩,几乎不再问事。”

苏真恍然道:“难怪当晚苏某未曾见到一心大师,还只当方丈自恃身份尊崇不屑露面与我一见。原来另有原因,倒是我误会了。”

一心大师道:“老衲对苏施主闯寺的原因也已有所了解,更告戒了一恸师弟不得再遣派众僧下山争夺《晓寒春山图》。不过施主金佛题诗毕竟影响太大,老衲也不得不对全寺有一交代,这才无奈下山寻访施主,其中苦衷也请苏施主体谅一二。”

苏真隐约觉得内情只怕没一心大师与一愚大师说的那么简单,里面说不定牵涉到了云林禅寺内部的权力派系之争。不然纵是一心大师隐居菩提岩参悟心经,也不会事先对此事一无所闻,更不可能发生自己在山门外与一正大师动手的一幕。

不过他素不喜欢探听别人隐私,微微一扬眉毛道:“既然如此,便请大师你划下道来,无论比剑斗掌,又或其它,苏某无不奉陪。”

一心大师微笑道:“佛门清净所在,焉可妄动刀兵,那岂不成了老衲莫大的罪过?”

苏真打了个哈哈,说道:“难不成苏某千里迢迢重上云林,就只和大师说上这么几句就可拍拍手下山了?正是求之不得。”

一心大师笑道:“施主说笑了,老衲已为施主特意出了一道题目。施主若能解开,你我之战便不需再履行。老衲当亲送施主下山,更要衷心遥祝施主与水仙子白头到老,举案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