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七集 庚 龙吟越秀 第四章 清宵(第2/3页)

“如此甚好,”姬雪雁说道:“反正我们要在这儿住上几日,也不急着今晚就去看天瀑。”

四人计议已定,屈箭南又坐了会起身告辞,用过晚膳后,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丁原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脑子里想着隔壁的姬雪雁,怎么也睡不着,索性重新起身走出里屋。

外屋的何欢正盘膝坐在床上打坐,听得动静,睁开眼睛道:“丁师叔,你要出门么?”

丁原道:“我到院子里走走,你不用管我,自己用心练功。”

何欢“哦”了声,想想又叮嘱道:“这里很大,丁师叔可别走远了,会迷路的。”

丁原笑道:“你是怕我乘机偷偷溜走,或者是去找平沙岛的麻烦?放心,我现在连爬山都吃力,惹不了事。”说着,推门出屋,迎面一股凉爽清风吹拂到面上,令他精神一振。

此刻外面夜幕笼罩,一轮皎洁无瑕的明月高悬清空,院子里万籁俱寂,只听虫吟,淡紫色的薄雾飘渺萦绕,更增几分朦胧。

丁原信步沿曲廊走至院中空旷之处,抬头仰望皓月,心中不禁想到盛年,不晓得此际的他正在做什么?是否还在为娘亲的伤情奔波九州,关山万里?

可恨墨晶顾念师门恩情,始终不愿出面指证耿照,否则焉容得曲南辛猖狂嚣张?

更不知道娘亲的病情到底是否有救,何时才能醒来。自己真想亲口问问她,老道士所言是否属实,而当年追杀娘亲、迫得他们分离十多年的凶手,究竟又是何人?

丁原正想的出神,忽然听见背后姬雪雁的声音道:“你怎的还没有睡?”

丁原没回头,回答道:“你不是也没有睡么?”

姬雪雁轻声道:“我在想你,睡不着。出来见你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所以也想陪陪你。”

丁原叹了口气道:“可惜我给封印了全身真气,不然我们乘机夜游越秀山,一起去看看绚光天瀑该有多好?”

姬雪雁走到丁原身旁,柔声道:“你若真想,我可以用御剑术携上你,也不费事呀。”

丁原苦笑道:“这里不比翠霞后山,你只要一亮飞剑,惊动了越秀剑派的弟子,没的又惹出一堆麻烦。”

姬雪雁知道丁原是怕别人见状后,在背地里议论自己的清名,所以才忍住不去。

她心中感动,悄悄握住丁原的手道:“只要你真心待雪儿就已足够,别人怎么看,雪儿都不在乎。”

丁原握着姬雪雁温暖柔软的小手,胸中豪情涌动,说道:“雪儿,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的将你娶进门。什么辈分礼教,不过是一堆臭杂碎,绝不能阻挡我们分毫!”

姬雪雁重重颔首,低声道:“雪儿知道,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还记得我们从前的约定么,总有一日,我们会自由自在的遨游海外仙山,只我们两人过着神仙也羡慕的日子。”

丁原仰望夜空,心驰神遥,徐徐说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真希望它能早日到来。到时候,你再为我生上三五儿女,什么修仙飞天,都不如这般来的逍遥快活。”

姬雪雁玉脸微红,却舍不得松开丁原的手,轻轻说道:“你便答应爷爷,跟他修炼袖手旁观诀吧。看得出,他老人家其实在心底很是赏识你,连你叫他‘姬大胡子’都不在意。如果换了别人,只怕早被揍的鼻青脸肿了。”

丁原苦笑道:“今日在天阶上,你爷爷以一式袖手旁观诀,击退老虔婆的东海平沙袖,我如何能不晓得其中奥妙无穷?可一旦我修炼了此诀,就等若答应他们日后要和玉儿决斗。苏大叔一家待我情义深重,我怎能忘恩负义,拔剑相向?”

姬雪雁道:“其实他们也不是要你跟苏姑娘真个的决一生死,不过是为了实践当年的赌约而已。何况若是你不肯应战,就等若翠霞派就此认输。淡一师伯祖他们的一番苦心,岂不是全都白费?”

丁原哼道:“他们当初收留我就有此用心,我这么做也没什么对不起他们。把我逼急了,了不起连翠霞派的弟子都不当了。这样他们总不能再难为我了吧?”

姬雪雁久久不语,神色却有些黯然,似有什么心事。

丁原略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了,雪儿?”

姬雪雁含情脉脉抬头仰视丁原,欲言又止的问道:“你与苏姑娘自幼相识,又屡次救过她的性命,这次为了她又不惜触怒师门。丁原,你会是——”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轻轻发颤,再不敢往下多想。

丁原已明其意,嘿然笑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与玉儿只有兄妹之情,从不曾想到别的上面。在我心中,亦惟有你是最心爱的女子,即使再过千年百世,也绝不会变。”

姬雪雁娇躯一震,明眸里露出喜悦无限的目光,紧紧握住丁原的手,却为方才所言忽感一阵害羞,垂下头来,把如瀑秀发贴在丁原胸口上道:“千年百世,永为爱侣。有你这句话,即便叫我立刻死了,也是甘愿。”

丁原斥责道:“胡说,我们要一起好好的活上百年千年,今后都莫要再提那个字眼。”

姬雪雁在丁原怀里微微颔首,嫣然而笑。

两人再不说话,却觉得眼前的静默,胜过红尘里的万语千言。只想就这样执子之手,永无穷尽。

一直到月上中天,院子外响起姬别天含带醉意的声音,丁原与姬雪雁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各自回屋。

在外间,何欢早已经熟睡,竟没有觉察丁原进门。

丁原也没叫醒他,径自回到里屋躺上床,可依旧难以入眠。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老半天,他心中想道:“反正也是睡不着了,不如再试试如何解开姬大胡子设下的禁制?”

他想到做到,翻身起来双腿盘坐在床上,徐徐阖起双目,抛除去脑海中的诸般杂念,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月色如水,透过窗纸映射在丁原的身躯上,仿佛覆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色光晕。

丁原默念翠微九歌的仙诀,尝试自丹田中催动起真气。

但每一提气,都只觉得丹田里重如凝铅,往日听话无比的真气全不听使唤。反是印在丹田之上的火灵符受到感应,隐隐焕发红光。

丁原连试几次,结果都一模一样,白白耗出一身热汗,气得他重重在床板上一捶,低骂道:“好你个姬大胡子,我就不信这个邪!”

他的牛脾气一旦上来,其执拗劲头丝毫不逊色于阿牛。

可惜火灵符乃翠霞派三大封魔符印之一,岂是易与?

又折腾了个多时辰,丹田里的真气仍不见丝毫动静。

丁原长出口气,再次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思忖道:“老道士曾经说过,天道之奇在乎‘平衡’二字。因此有生必有死,有光必有暗,而任何一种厉害的功法,也定然有它的破解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