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四集 丁 雪拂琴箫 第十章 伤别

当下众人待苏芷玉稍事收拾,护送着丁原,御剑回返了横绝岭。

临行时,苏芷玉抱着那几头雪爵依依不舍,雪爵也似乎知道分离在即,嘴里叫着,把头乖乖埋在苏芷玉怀里。

等苏芷玉随着众人御剑而起,山谷在身后越来越远时,一回头,居然见那几头雪爵,已一路爬到谷顶的山崖上。

一大三小的身影,朝众人逐渐消失的方向立着,远远还能听见它们发出长长的叫声:“呜——”

这一路,大伙儿走得极慢,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了横绝岭。

见丁原神色憔悴疲乏,谈禹也收起大摆筵席好生庆祝的念头,安排众人早早歇下。

苏芷玉送丁原回到屋中,丁原笑道:“玉儿,今晚你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苏芷玉从袖口里取出瓷瓶道:“丁哥哥,这里面还装着一枚冰莲朱丹,玉儿暂且也用不着它。你身子还十分虚弱,不妨服下它,也好早日完全康复。”

丁原摇摇头,说道:“不用了,玉儿。我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啦!再调理几天,便又能生龙活虎。冰莲朱丹是天一阁极其珍稀的圣药,你还是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吧。”

苏芷玉将瓷瓶放到桌上,笑道:“丁哥哥,你又何必跟玉儿客气?这冰莲朱丹放在你身边,和留在玉儿身上,又有什么差异?何况,等玉儿回得天一阁,还会再有。”

说着话,她走向门口,说道:“丁哥哥,你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玉儿和年老祖他们再来看你。”

丁原心头温暖,向她微微一点头,道:“玉儿,你也早点睡吧。”

苏芷玉微笑道:“玉儿省得了。”轻轻将门阖上。

丁原上了床,盘膝坐起静下心来,进入到空明忘我的境界里。

他体内的经脉已经逐渐愈合,但仍不敢剧烈地妄动真气。当下只能抱元守一,小心翼翼地催动丹田真气游走全身,缓缓打通淤塞受创之处。

虽然进境颇慢,但修真之人都明白,这事是急不来的。

他能够在蓝婆婆穿云裂石的两掌重击之下活转回来,已是异数,恐怕冰宫中的人,当初并没有算到这一层。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尽快养好身子恢复修为,来日无多,自己还要再找凌云鹤等人算帐。

而更重要的是,自羽翼浓遭袭身亡而起,所有奇怪的事情,看似杂乱无章,毫不相干,却又无一不牵涉到魔教的十六绝技。

仿佛,在这些迷雾般的悬案背后,始终隐藏着一只无形的黑手,操控着这一切。

那人又会是谁,他究竟躲在哪里,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蓬莱仙会之期日近,假如自己在仙会召开之前,还不能揭开这些谜团,那么头一个遭殃的,是阿牛和魔教。

紧跟着,一恸、冰宫,能放得过他丁原吗?红袍老妖与楚望天,早就等着有个好机会兴风作浪,将自己置于死地,而后拍手称快。

出口,到底在哪里?

丁原的真气,在经脉里足足运转了十二大周天,方自醒来。

他一睁开眼睛,却看见年旃、古大先生、谈禹和农冰衣,不晓得什么时候又溜进了屋里。

老鬼头不等丁原开口问话,便抢先喜道:“他奶奶的,你小子总算醒了。”

丁原不解地问道:“老鬼头,这么晚了你们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做甚?”

农冰衣笑道:“晚?丁大哥,你这一入定就是整晚,外面天都快亮了。”

谈禹道:“丁兄弟,昨日听你说起蓝婆婆和凌老爷子的事情,在下连夜派人又去了一趟冰崖,却有了非常重大的发现,所以,一早就急着来找你商量。”

丁原隐隐预感不妙,急忙道:“谈洞主,是凌老爷子的坟出了什么问题吗?赶快说来听听!”

谈禹道:“正是,前去察看的兄弟回来禀报说,那座孤坟已被人掘开,凌老爷子的尸身不见了。”

年旃道:“冰宫那帮王八羔子,干不出什么好事。”

农冰衣道:“他们竟连自己兄长的遗体也不放过,太缺德了!”

丁原道:“看来蓝婆婆突然着魔,指我是害死凌老爷子凶手的事情,果然是冰宫做了手脚。

“他们是害怕从凌老爷子的尸体上,查出蛛丝马迹,无法栽赃到我头上,故此索性毁尸灭迹,来个死无对证。”

谈禹问道:“可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将凌老爷子的死,栽赃到丁兄弟的身上?”

丁原道:“他们是想掩盖冰宫与黑衣杀手之间的关系。

“我若想在蓬莱仙会上,揭发冰宫暗中培养精擅魔教十六绝技的黑衣杀手,犯下一连串的悬案,便失去了最有力的证据。”

谈禹道:“难怪,连九玄师太的坟头也被人刨了,这群兔崽子着实心狠手辣!”

农冰衣道:“我就不信他们能只手遮天。丁大哥,到时候冰儿帮你作证!”

年旃不以为然地冷哼道:“你一个女娃儿,说话又有多少分量,比得过蓝幽颦那老虔婆么?她要是出面认定丁原,比谁说话都管用。”

农冰衣“哎呀”道:“那怎么办?凌老爷子又活不过来了,这下可麻烦了。”

古大先生道:“说不得,待丁兄弟伤势稍好一些,咱们再闯一次冰宫,说什么也要弄些真凭实据到手。再不济,也要抓了凌云鹤那小子,作个人证!”

他的话音刚落,年旃、丁原齐齐望向窗外,低喝道:“什么人?”

“噗”的一记轻响,一束白光破开窗纸,射入屋中。

古大先生探手接住,竟是一个纸团!年旃已先一步撞开窗户,飞身而出,屋外却人影渺然,寂静一片。

古大先生打开纸团,就见上面写着:“冰宫魑魅,何足道哉;此去蓬莱,水落石出。”

谈禹接过纸团道:“这笔迹,似乎与那幅草图上的留字出自一人之手,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古大先生沉吟片刻,道:“那人好像是在告诉我们,不必再去冰宫。待到蓬莱仙会上,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年旃从窗口跳回屋里,喃喃骂道:“格老子的,又是那家伙装神弄鬼,只见白影一闪就没了踪影,跑得比兔子还快!”

丁原问道:“老鬼头,听你的口气,那人好像就是引你们走出四象盈虚宫之人?”

年旃点头道:“不错,老子看过一眼的人,哪怕他再装鬼,老子也不会认错。”

丁原道:“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窗前偷听,又在老鬼头眼皮子底下飘然遁去,不着痕迹,修为之高,恐怕连你我都有不如。

“好在,从这人迷宫救险、画图引路、留字相告种种迹象上来看,对我们并无恶意,相反是在暗中帮助我们。”

年旃虽然也觉得,丁原分析得有道理,但是自从沾上冰宫,他就诸事不顺,老脸丢大了,因此哪管对方是敌是友,怒气冲冲道:“谁晓得这龟儿子安的是什么心。奶奶的,当老子是猴耍呢,要让我逮住这兔崽子,非抽筋剥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