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页)

容初看着男人的头发,觉得这个脑袋应该跟居居一样的软绵好rua……

她有点僵硬地动了下脖子,“没,没什么事了。”

宴岑点点头,突然毫无预兆地扬起一只手,覆上了容初的额头。

容初浑身僵住,一下子没有躲开。

这个男人,连手都带着一种贵气,骨节分明,力量感十足,五指是不染阳春水的洁净白皙,冷白如玉的颀长手掌,覆上来时却是温热敦厚的。

“还好,没有发烧。”宴岑喃喃低语,手收回来时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指尖蜻蜓点水般划过容初的脸颊。

容初的后背立刻起了细微的小疙瘩,她偏开脸,又往后撤开一小段距离。

宴岑的手在半空中顿住,缓慢落下。

良久的沉默。

尴尬,还有点微妙的暧/昧……

半晌,宴岑先低低开口:“你怕水?”

容初怔了一下,僵硬地点点头。

“就之前那次……从海里被救上来后,才这样的。”她尽量轻描淡写道,“医生说这也算PTSD,正常。”

她淡淡一句“正常”,殊不知,又不声不响地在宴岑的心上扎了一刀。

他现在才很迟钝地意识到:三年前的那场意外落水,居然给她留下了这样大的阴影。

听到她刚才昏迷时的含糊低喃,宴岑只觉得,那一字一句都是对自己的控诉。

是他害她掉进海里。

是他害她受伤,失忆,甚至还有了心理障碍……

她今天浑身湿透,瑟缩又无助的样子,他愧责心疼到无以复加:她三年前也是这样瑟缩无助,伤痕累累么?

——那都是拜他所赐。

或许她PTSD的不是水,而是他。

宴岑虚虚闭了下眼睛,开口时磁音低哑:“对不起。”

容初愣了下,轻微扬眉。

“为什么道歉?”

他张了张嘴,无从解释。

直到今天,他才真切地亲眼看到,自己给她带来过什么样的伤害。

他的这句道歉,晚了三年。

而且,她到现在还没想起之前的事情。

要是她知道自己是怎么意外落海的,会不会……

容初审视般看了男人两秒,缓声开口:“三年前我落海之前,我们吵得很厉害,是么?”

宴岑一震,喉结重重一沉。

“你,你想起来了?”

容初只望着他,没有回答。

今天落水后,她脑海中划出好些破碎又陌生的片段和声音……那就是她的过去么?

她知道能让她掉到海里的事情,必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但她能想起来的那些画面和声音,竟然无一例外都是压抑的,激励的,难过的。

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依然是一团模糊……

她挑起猫眼,别有意味地试探:“那你是想我记起来,还是想我记不起来?”

宴岑深深看着她,眸底好像有什么一下子碎掉了。

他牵起唇角,低低开口:“我希望你能想起来,又希望你就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

——他希望她能记得她曾经有多喜欢自己。她找回自己的依恋和爱情,他们是不是也就可以回到从前了?

可他也不愿意她想起以前的他,那些没来得及解释的误会和怨怼,那些错误的针锋相对……

宴岑有个很深刻的直觉:如果她真的想起那些,他们可能连现在这样,相对而坐的机会都没有了……

容初不动声响地打量着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一下子疲惫颓然了不少,就连下颌上的青胡渣都重了一层。

“榕榕。”宴岑重新抬眸看她,黑眸深刻带光,好像落水的人在无声地呼求。

“以前的事情你要是想起来了,你生气吗?”他喉尖轻滚,“你还会……原谅我么?”

容初紧紧盯着男人看,“你做了什么事情,需要我原谅?”

不等男人回答,她的语气又倏地冷然,“我该生气就生气。同样,不值得被原谅的,我当然也不会原谅!”

宴岑眼眸瞬黯。

容初心里憋闷更甚,说不上是气自己想不起来,还是气男人在这儿一直闪烁其词。

刚才对他下水相救的那点温情和感慨,也随之消散。

容初冷着脸,猛地用力将被边扯向胸口。

宴岑身下不稳,一下子从被面上滑了下去。

他也立刻领会到女人的不悦和防备,很自觉地起身站起来。

“居居,走了。妈妈要休息了。”

居居缩在被子旁边不动弹,很小声的:“猪猪要跟妈咪睡……”

“你要自己睡。”男人沉声,“爸爸不是告诉过你了么?小朋友要自己睡。”

猪猪拽着容初的被子角不撒手,“爸爸骗人!别人小朋友都是可以跟妈咪睡的。”

他噘起小嘴,“可爸爸为什么说,只有爸爸才能和妈咪睡!”

宴岑:“……”

容初:“……?”

居居扭头看了眼妈妈,小嘴噘更高,“哼!爸爸就是想和妈咪睡,才骗猪猪的!”

宴岑:“……”

他确实是想……

可人家不让啊。

居居已经钻进了容初的被窝,紧紧抱住亲妈的胳膊,一副耍赖到底的架势,“猪猪才应该和妈咪睡!”

他伸出一只小胖手挥了挥,“爸爸,你也去找你的妈妈吧!”

宴岑:“……”

容初忍不住嗤笑出声,她看了床边的宴岑一眼,也没说话,只轻柔给居居盖好了被子。

宴岑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若有似无地叹出一声,捞起榻边的一条毛毯,转身往外走。

男人身材高大,可容初就是从那个背影里……看出了些许落寞。

走到门口宴岑又转身。

“你要还想洗热水澡,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你习惯用的。这房里的任何东西,你随意用。”

他顿了下,“反正本来就都是你的。”

容初没有应声。

带上门前,她又听到男人很低声的:“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

房里的光线稍暗,容初靠在床头,盯着墙边的梳妆台又出了神。

男人对过去三缄其口,可他越不肯说,她的好奇和疑虑就更甚。

他们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经常吵架么?

她又为什么会掉到海里……

容初吁出口气,又给已经睡着的小猪盖了盖被子,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

这是她……他们之前住过的地方,那会不会还留着些东西,她看了之后能想起来什么呢?

容初很快发现,这间房里,处处都有女人,或者女人生活过的痕迹——这个人无意就是她。

无论是梳妆台上的化妆品,还是浴室里的香氛,都是她常用的牌子。衣帽间里那些成堆的,未拆封的首饰和衣包,也都是Lare的高定和特制款……

但这些东西并没有给她任何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