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去留随意,闲探风月江山(第2/3页)

顿了顿,又想到一事,便道:

“你堂中那两位仙子,去留皆随她们心愿。若四海堂中俱都走空,则你这开启贮册石屋的堂主令牌,便交由贫道,我好让清溟代为照看四海堂。你回去后,可先问问两位仙子的意愿……呃?”

刚说到这儿,灵虚却见眼前少年,已开始从腰间解下那块非金非铁的令牌,双手奉上,肯定的说道:

“禀过掌门师尊,不必烦劳二趟;那俩女娃儿,一准都要跟我一起走。现在我便把这令牌缴还!”

在回归千鸟崖的山路上,一想到过不了几天,便可去那广阔天地中闲荡,醒言便满心兴奋不已。毕竟,这千鸟崖上的岁月虽然平和无忧,但对他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来说,久而久之,也会觉得憋闷。还幸好有琼肜雪宜她们在,否则,很可能他早就跑到飞云顶主动请缨了!

掩不住一脸笑意的少年,正琢磨到这次要不要顺道回饶州看看,心中便不免记起当年饶州善缘处那位老道清河。这番看来,老头儿那番所谓入世历练的托辞,也并非完全都是虚言。

又想到刚才清河师傅灵虚掌门最后几句话,少年便不禁更加莞尔:

“醒言啊,这次下山,不免便要遇降妖除怪之事。若是事儿顺手,功德圆满,别人问起时你也不必替师门遮掩;毕竟,这也是彰显我道家上清三宝道德之名。只是,如果事儿做得尴尬,那便……哈哈!”

等回到千鸟崖,果不其然,他只稍微一提,那两个女孩儿,便用各自特殊的方式,表达了想与堂主一起下山的意愿。

在下山前这几天里,醒言又去前山弘法殿中,与清溟道长办了些交接事宜;顺便又与华飘尘陈子平等相熟弟子一一话别。其余功夫,便与堂中两位少女着紧整理行装。

就在三月三这天,醒言与琼肜雪宜,一早起来,赶去飞云顶后山上清圣地“怀先堂”,拜过历代祖师的遗灵,祈过诸位先师的福佑,然后便回返抱霞峰,各自携上尺寸不一的包袱行囊,告别了生活几近一年的千鸟崖,在一片明烂的春光中,踏上下山历练的旅程。

下山时,在三人身后,那些碧树绿丛中隐隐有鸟啭兽鸣,其音低徊眷恋,连绵一路不绝。

下得山后,醒言与琼肜雪宜二人,只按着灵虚掌门略指的西北方向,不问前路,信步而行。

虽然,此际他们三人都能短途飞空,但反正师门任务也不紧急,于是便在堂主的指令下,悠哉游哉,四处闲逛,最多只偶尔在荒野无人处略略飞行一段,其余大多时候,也只是寻常走路。

不知曲折穿越过几个城镇,细细打听了几回风土人情,不知不觉,现已是四月出头。

这一日,醒言几人正闲逛到始兴郡地界。

“真热啊!”

走了一程,醒言忍不住摘下头上草笠,卷在手中当扇扇。

“呼呼~”

听他怨热,那位脸上半点汗珠也无的小琼肜,也立时嗒出小舌,跟着呼呼喘气。出身万丈冰崖的寇雪宜,虽然修为几近千年,但恐是本质使然,遇着这旱热天气,也不禁花容微蹙。

说起来,现在才是四月刚过,还不到暮春时节。但眼前这天气,便已十分炎热。最要命的是,热便罢了,这身周空气儿又十分干燥;稍一流汗,醒言就觉着口干舌燥,焦渴难熬。

望着路边同样焦枯的草木,醒言苦笑道:

“真旱。咱得赶紧找个池塘寻水喝!”

只是,向前逡巡直有三四里,却见不到半个蓄水池塘的影子。一路上,倒是看到不少或大或小的方坑,其中不盛一物,也不知挖来干啥用。

正在焦渴彷徨间,忽听身旁不住蹦跳的小女娃儿,手指着前面欢叫道:

“看,那儿有位姐姐!”

正往四下踅摸的少年,闻言放眼朝前望去,只见在大约十数丈开外,在那烟尘散漫的驿路旁边,一位姿态婉转的女子,正倚坐在道旁长亭中。

“哈!正好去问她,这地界哪儿有水源。”

一见有人,正口渴难耐的少年大喜过望,赶紧飞步朝那处长亭奔去。

待到了近前,已有些头晕眼花的四海堂主这才发现,面前这倚亭女子,脸上却覆着一快乌纱。

“奇怪,这大热天的,为啥还往脸上遮这物事。”

虽然心下奇怪,不过此时焦渴,也顾不得许多,醒言便躬身一揖,诚声说道:

“这位大姐,请恕小可冒昧——”

刚说到这儿,那位身姿扭扭折折的女子,忽的动了一下。

见有些动静,醒言赶忙续道:

“好教大姐得知,我这几个外乡人,口中正是焦渴。但又人生地不熟,找不到饮水。不知姑娘能不能略告一二?”

……

奇怪的是,这番彬彬有礼的话儿说完,那位开始还有些动静的女子,现在却再没了分毫声息。醒言心下诧异,不明所以。有心观察一下姑娘表情,但隔着那层黑纱,一时也看不清,他只好将刚才的求恳话儿,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此番那女子依然沉默如初,似乎充耳不闻。

见此情形,小琼肜便提醒张堂主道:

“哥哥,这姐姐是不是睡着了呀?”

“呃?对啊!琼肜这话说得有理。”

一听小丫头之言,醒言茅塞顿开,心中忖道:

“这女子定是来亭中休憩,现在睡着;否则怎会对我问话无动于衷?刚才那动静,估计也只是瞌睡。”

正琢磨着,却见身旁小女娃已走上前去,伸出小手将那女子面纱一把扯下,边扯还边说道:

“哥哥,不信你看——”

“呀?!”

不惟自信满满的小丫头一时语塞,便连那位正对着女子的张堂主也吓了一跳:

原来,这位想象中必定睡着的女子,现在却张大双目,咧嘴笑着只管盯着自己!

乍睹此状的少年稍一愣怔,便复清醒过来,赶忙没口子的跟这女子道歉:

“这位大姐请见谅,我妹妹她不是故意的,不要怪她——”

却听这位大约二十出头的村姑半中截道:

“相公说笑了,我谢她还来不及,又哪会怪她!若不是小姑伸手,我又怎能……”

“相公?!”

觉出这称呼古怪,醒言立时愣在当场。稍待片刻后,才结结巴巴说道:

“咳咳,姑娘、你刚才叫我……相公?”

“是啊~”

只听眼前这初次谋面的村姑快嘴说道:

“不瞒夫君说,我家有个家规,只要哪位男子揭下奴家的面纱,就是我的夫君!”

“啊?!”

少年满头大汗的叫道:

“姑娘你先等一下!”

“请说~”

“是这样的,刚才揭你面纱之人,不是我,是这顽皮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