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邀行

若要从当今天地间,找出一方对安伯尘最为了解的势力,那非敖归莫属,就连吕风起也比不上。

如胤朝众仙虽知安伯尘的厉害,却一直不知安伯尘的下落,而在今日之前,东岳王也只以为安伯尘早已陨落。唯独敖归既知安伯尘身居何地,又知安伯尘家底,更能隐隐猜到安伯尘的打算,这不单单是因为其子敖霸的缘故,也是由于远古龙族一脉与安伯尘之间纠葛不断。

看了眼安伯尘,敖归背过身,举头望向星空道:“安伯尘,你隐居了这么久,便是为了称霸西流海。为何又在大业尚未完成时,暴露身份?原本西流海是在暗处,被你这么一闹,又是立武,又是收功德,又是结交真仙,西流海已由暗处转到明处,你在这里做什么,天地豪强无不会知道。”

安伯尘看向敖归的背影,笑道:“我只是想让这件事,进行得再快一点。你若好奇其中缘故,日后自会明白。”

敖归似对安伯尘很不待见,并没有转过身来的迹象:“你无非是想将西流海变成你武道的起源之地,吸引越来越多修士,入主西流海,修习武道。可是,你以为他们修习了武道便会为你所用?哼,一厢情愿,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龙君此言差矣。”

安伯尘笑容不减:“龙君想岔了,我所要的又岂是让他们效命。我想要的,只是让他们以武道马首是瞻,心若虎狼,奉武为道。”

敖归闻言默然,他背对着安伯尘,脸上却露出惊讶的神色,显然,他是在刻意克制着他的情绪。

眼见敖归无动于衷,安伯尘想了想,又道:“龙君今次前来,帮安某解围,看来是认安某这个盟友了。敢问龙君的那位帮手八面王现在何处,他刚把流沙国公主掳走,我得去找他讨要。”

“哼!你倒是会自作多情。”

敖归身看向安伯尘,笑骂道:“我来是带我儿去修行,恰好遇上你,给我儿一个面子,帮你一把。”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龙君。”

安伯尘朝向敖归深施一礼道。

敖归嘴上如此说,可他今日恰到好处的出现,说明他已经接纳安伯尘成为古龙遗脉的盟友。只因为他和安伯尘的关系着实复杂,非敌非友,非亲非仇,难以用词语来表述。饶是敖归也算得上拓拓豪杰一名,辈份高于安伯尘,遇到安伯尘时他也显得很不自在,无法表露真情。

抬起头,安伯尘迟疑着道:“不知龙君会带敖霸离开多久?”

“长则半年,短则两月,碍不着你的事。”

敖归说完,不再理会安伯尘,朝着宫苑中呆呆站着的敖霸一招手,当下自有长虹从敖归袖中飞出,卷起敖霸。敖霸在安伯尘面前张扬跋扈,二世祖一般,可在敖归面前却低眉顺耳、老老实实,看得底下的李贤一阵好笑。

临行前,敖归低下头,深深看了眼东张西望的李贤,又遥望向西流海外的混沌黑海,若有所思。下个刹那,他带着敖霸消失不见。

漫长的一夜将到尾声。

流沙国的百姓们一宿没睡,可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丝毫困意。肃杀的气息彻底从流沙国消失后,他们纷纷举着油灯从屋里走出,三五成群,议论纷纷,所讨论的自然是化身紫色真龙的敖归,以及王宫里和真龙交谈的那个人。

龙门客栈大门敞开时,谁也没有注意。

当司马槿飘然出现在流沙国王宫中,王宫内的秩序尚未恢复,流沙国千年难遇的大乱,让上至国王下到宫女都忙成一团。李小官正指挥着圆井宗弟子帮助流沙国散修清理宫廷,忽然间,他眼皮一颤,只觉背后一寒。

李小官如今也是实打实的仙人一名,虽说平日里基本上大事小事都不用他亲力亲为,可这五年在洞天福地他也时常遇上险情,对于各种不对劲的气息熟悉得很。

“什么人!”

猛地回过身,李小官挑眉低喝道。

“凶什么凶,不记得我了?”

司马槿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瞅着李小官,她是易了容才从龙门客栈出来,还是当年琉国那副容貌,除了一头青丝未染成樱红。她原本的容颜,除了少数不近女色如敖霸者,又或者道行极高者,甚少有人能把持得住。

就算过了一百年,两百年,李小官也忘记不了司马槿,别说是他,那一代的大匡虎狼们只要记得关南荒道,便会记得司马槿。

没等李小官说话,司马槿身挟香风掠过李小官,走到安伯尘身前。

安伯尘正在盘膝打坐调理元气,颜小刀和李贤一左一右为他护法,见到司马槿上前,颜小刀刚想盘问,就被李贤拉住:“颜将军,这位是。是我师娘。”

李贤称呼安伯尘为安师,是李继宗临终前千万叮嘱他,对待安伯尘要如师如父,其实二人并未师徒名分。可被李贤这么一称呼,兼之李小官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对着司马槿嘘寒问暖,颜小刀哪还不知道情况,当即避让开来。

他们三人不敢偷听安伯尘和司马槿谈话,离开老远一段距离,圆井宗弟子们虽然很好奇那个清丽女子是谁,可见到自家掌门都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倒也不敢再张望。流沙国阵营中,火龙王子和栗老看到易容后的司马槿,不由长舒口气,对于安伯尘的身份再无丝毫怀疑。

“哼,假装打坐,可是不敢见我?”

众人远去,司马槿狠狠剜了眼安伯尘,说道。

安伯尘心知躲不过,睁眼起身,牵住司马槿的手:“我又没做亏心事,为何不敢见你?”

“那好。你说,你适才故意引来吕风起,究竟为何?”

司马槿咬着唇问道。

“你是说我立下武道玄奥,降功德,引来众人?”

安伯尘假装没听清,双手一摊,道出一番和适才应付敖归差不多的说辞。

“别用这些破藉口来搪塞我。”

司马槿直直盯着安伯尘的双眼:“你别以为瞒过吕风起,便能瞒过我。从最开始击出的那一枪,到创立武道玄奥,再到用功德引敖归出手相助,都是你预先算计好的。你做这些,都是在做给吕风起看,你想要激怒他。”

闻言,安伯尘心知瞒不过去,苦笑道:“有一事你说错了。获得功德,确实是在我预料之外。这些年我们游历天下,又翻阅过那么多古籍,古籍中对于天降福缘有过许多记载,但凡做出有功于天地之事,不是获得天地垂青,便是获得众生信仰朝拜。我还真没想到竟能获取功德。”

“别打岔。”

司马槿眼见安伯尘越说越远,立马打断道:“你就告诉我,你激怒吕风起到底为了什么。你不会是想。”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