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姐夫

大军拔冗四五日,主力与巴尔军队在函源对峙。

大战持续了三日,双方互有胜负,不乏伤亡。

黄龙关一役,朝阳郡损了一名主将,朝阳郡驻军既悲愤,又悲壮,禁军和尧城主帅在黄龙关的围追堵截中安然逃出,目睹黄龙关一役惨烈后,禁军和就不作战的尧城驻军竟多了几分血性,也同朝阳郡驻军一般越战越勇。连连将巴尔军队逼退到了函源以北五十余里处安营扎寨。若非带兵主帅平阳侯负伤,许是还会乘胜追击。

巴尔大帐中,哈纳平胡很有些愤怒。

来回在帐中踱着步,想起早前同父汗冲突时的告诫,汉人不是不能打,而是要不要和你打。苍月腹地广阔,一场战争休养生息很快就能恢复,巴尔逐水草而居,更多是靠天吃饭,虽在马背上长大,比汉人骁勇善战,但战争不是一时意气之争,拼得的是补给,资源。

有些仗能打,但不打比打更好。

汉人有汉人的智慧,不要轻易挑衅。

他彼时是听不进去的,尤其是近年来对长风和燕韩诸多挑衅,对方大都不堪一击。

哈纳平胡遂打起了苍月的主意。

黄龙关一役,苍月那个昏君竟然送自家的臣子和将士给他斩杀,哈纳平胡心中对苍月的不屑更进一步。

直至前几日平阳侯带兵直逼函源,他起初根本就没在意过,直至节节溃败,这群苍月汉人似是不要命一般,逼得大军后退五十余里,亏得他手下的人拉弓射中了平阳侯,才给大军喘息的机会,如今安营扎寨在此处,哈纳平胡需好好盘算,要怎么收拾平阳侯这根难啃的骨头。

……

暮色降临,埋伏在山谷外的五千人马按兵不动,静待夜幕降临。

他们四五日前便埋伏与此,并巴尔大军来得还要早。

而后侯爷率军不计生死正面猛攻,将巴尔逼退至此处安营扎寨,按兵不动。

直至两日前,两军交战时哈纳平胡的手下“射中”了侯爷,大军未再猛攻,侯爷也在帐中‘养伤’并未露面,直至出现在此处。

眼下,埋伏的五千余人都是苍月军中的精锐,在朝阳郡驻军,禁军和尧城驻军中都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今日要趁夜幕斩杀哈纳平胡,取哈纳平胡首级,替黄龙关一役中死去的许小将军和一众将士报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晌午到黄昏,从黄昏到入夜。

柏炎耐得住性子,也沉得住气。

哈纳平胡的主帐就在眼前,他们有且只有一次机会,打草惊蛇后,一旦哈纳平胡逃走便再抓不住。

柏炎在等柏子涧信号。

“侯爷,快到约定时辰了。”有旁的副将提醒。

柏炎颔首,没有出声。

函源以北五十里,气温寒凉,呵气成雾,夜间的时候气温更低,却没人抱怨一声。

要到了,柏炎握紧腰间佩刀,霎时,见一骑绝尘冲入巴尔营帐中,叽叽喳喳说得巴尔话,一侧的翻译官朝柏炎同步道,“苍月军队夜袭前方三十余里扎营处,人数不详,火速救援。”

是柏子涧动手了!

柏炎身侧,人人都在夜幕中打起了十几分的精神,目光如炬般盯紧了眼前。

少时,巴尔人整装待发,此处是后方,前方还有军队等待驰援。

副将粗略点了点,轻声道,“侯爷,走了差不多一万人。”

柏炎颔首,他看得清,只是,眼下还不急。

剩余守卫大帐的两万人,他的五千人撼动不了。

副将喉间咽了咽,稍许,果真见有一骑冲入营中,那走出大帐的魁梧之人应当就是哈纳平胡。

身侧的翻译官道,“传令官说又有一只苍月军队从侧翼袭击,大约有两三万人,似是要同我们在三十余里处决一死战……”

他就是要用着两三万人分走哈纳平胡身边的一万人。

而这次,哈纳平胡并未着急出兵,而是反复在大帐外踱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幕渐深,柏炎和一众将士头上都渗出了涔涔汗水,若是哈纳平胡这里不分士兵出去,那以五千人动两万人,难于登天。

副将紧张看向柏炎。

柏炎目光却死死盯在帐中。

多年征战在外,他赌得便是战场上主帅的脾气与个性,他特意与哈纳平胡交战三日,便是挑起他不服输的念头,如今后退五十余里已是他的极限,他若再节节退败,将面临族中致意,哈纳平胡不会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便是明知只留了一万人在主帐周围是冒险,这个险他也一定会冒。

柏炎攥紧掌心。

良久,哈纳平胡总算下令,副将点了出征人数,激动道,“侯爷,如你所料,此处就留了不到一万人。”

柏炎应声。

待得那一万余人行远,柏炎撑手起身,“取哈纳平胡首级者,赏金千两,封官进爵!我与诸君共生死!”

霎时间,五千人振臂齐呼!

兵贵神速,不等让哈纳平胡逃走,亦不能让早前分流的军中来得及驰援。

每一刻都是抢来的时间。

刀光四起,见血封红。

整个大营顿时陷入混乱厮杀之中,等哈纳平胡反应过来时,周围冲入的苍月士兵勇猛善战,又不顾及生死,让巴尔军队始料不及。

逐渐的,这一万余人慢慢倒下。

到处都是悲鸣声,和杀红眼的声音。

夜色中,哈纳平胡自己也身中一箭,也看出这群厮杀的苍月士兵怕是苍月军中的精锐。

“殿下,我们中苍月埋伏了,快走!”

哈纳平胡心腹拼死护他上马。

哈纳平胡口中大骂一句,跨上马便扬鞭而去。

父汗常说,留得青山在,命比旁的更重要!

“侯爷,哈纳平胡逃了!”副将焦急,柏炎正被困在另一处,仰首时,果真见哈纳平胡跃身上马逃离开来,马蹄飞溅,马背上,哈纳平胡转眸朝他一笑,柏炎额头冷汗冒出。

“侯爷!”一侧有人骑马而来,柏炎认出是早前在各处随征战过,在年关时同他饮酒的人。

“侯爷上马。”那人将缰绳递与他。

柏炎会意,一跃上马追了上去。

包含副将在内的人,纷纷夺了马匹往柏炎处追去。

不能让哈纳平胡逃走,否则此役损失重大,苍月军中已尽全力,不容任何闪失。

夜幕中,十几余骑护着哈纳平胡拼命逃亡。

柏炎和身后几骑穷追不舍。

眼看走远,柏炎心一横,随身的佩刀狠狠往前投掷而去,正中哈纳平胡马匹。

马匹一声倒地,哈纳平胡滚下马背。

周遭的护卫惊慌停下。

柏炎和身后的禁军侍从尚有一段距离,他手中没了佩刀,只得同哈纳平胡的护卫近身肉。搏在一处。

哈纳平胡见他只有一人,身后也不过几骑,他们有十几人,平阳侯又是对方主帅,若是将他摁死在此处,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