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重逢

苏锦稍稍敛眸。

她先前是见长翼与英国公孙子赵泽政在一处。

柏誉同英国公府走得近,其中以英国公的孙子赵泽政为最,京中不少事情都是赵泽政出面替柏誉做的。

赵泽政也同柏誉交好,虽然长翼同柏誉长得像,不易被旁人觉察出来,但对方是赵泽政。

苏锦心中还是些许担心长翼这里。

只是担心归担心,身侧有人问候,她亦回过神来寒暄一二。等再回眸时,却见先前的地方已不见长翼和赵泽政的身影。

苏锦环顾四周,但似是目光企及之处都未见人。

苏锦心底隐隐生出些许不安。

方才她似是觉得有人一直在远远看她,她才缓缓回眸,却见是长翼同赵泽政在一处说话。

那先前,要么是长翼在看她,应是有事想寻机会同她说,又不好来女眷这一处;要么就是赵泽政在看她,长翼上前一探究竟的。

今日是端阳龙舟会,长翼不好上前。

她亦不好寻了长翼问去。

苏锦坐回位置上,心有旁骛饮了一口水,稍稍抬眸,正好见一群宫婢簇拥着一袭身影,从观礼台前走过。

苏锦目光微微怔了怔。

安平亦朝她这里打量了一眼。

四目相视,短暂一瞬,安平便敛了目光去,好似不认识一般,傲慢得寻了她身前一排的位置落座。

今日龙舟会殿上极为看重。

宫中今日皆有出席。

安平公主已出嫁,便落座在女眷这一处,未同太后和中宫,以及宫中的妃嫔坐在一处。

安平早前在宫中就张扬,出嫁之后仍是到何处,便是何处的焦点。

亦如当下,盛大的依仗,高傲不拘得坐在首排,有宫婢跪着给她撑伞。

苏锦知晓早前安平虽帮她救了柏远,眼下,却是不希望任何人看出端倪的。

苏锦坐在她正后方,也未主动吱声。

只是安平同身侧的宫婢说话,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赵泽政呢?不是方才还在吗”她惯来未唤过赵泽政做驸马,都是直呼其名。

宫婢应道,“驸马刚才还在此处,眼下……也不知去了何处。”

这里是女眷的看台,也只有赵泽政的驸马身份会在女眷看台陪同,所以这观礼台女眷看台的首排都是留给安平和赵泽政的。

不远处的汝河当中,已有司仪官吹起了号子,应是昭示着龙舟大赛即将开始,让看台上的众人,和对岸围观的百姓分明落座和噤声的意思。

安平轻嗤一声,“这时候都未来,莫不是死了,或是掉河里了吧。”

京中都晓安平同赵泽政关系不怎么融洽,只是这句话从安平口中漫不经心的说出,还是让身后女眷看台面面相觑,也私下议论的有。

安平反正不怎么在意,朝宫婢恼道,“那你还不快去找?让旁人看我笑话吗?母后是让你来盯着我,还是让你来给我闹笑话的?”

安平这一句牵涉了太后,女眷看台这里,忽得噤声了。

安平轻哂。

苏锦却是想起了早前在容光寺,安平同她说起宴书臣。

安平同宴书臣的关系若是一般,决然不会连劫大理寺牢狱之事都会应她。

安平同宴书臣的关系应当是……

苏锦诧异中,目光瞥过,只见有人领着宴书臣朝最中间的观礼台去。

观礼看台分为五处。

最中间观礼台位置最好,坐的都是宫中观龙舟赛的人。

左右两侧是京中的高门邸户的女眷,左侧是年轻些的女眷,右侧是年长些的女眷。

在左右两侧的女眷观礼台的两侧,才是京中官员的观礼台,也按年轻和年长分列在年轻女眷和年长女眷观礼台的两侧。

但五个观礼台前的通道都是通的,眼下,应是宫中内侍官领了宴书臣去正中的观礼台觐见,所以众目睽睽之下,宴书臣从眼前走过。

苏锦诧异看向安平。

果真,早前还一脸烦躁之意,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寻着由头就一顿抱怨的安平,当下,整个人都愣住,没出声,也没动作,只是目光跟着宴书臣的身影,从观礼台前的通道处一直目送至正中的观礼台处。

而宴书臣正一面同内侍官寒暄,一面余光瞥向女眷这处的看台上。

安平的位置显赫,他很难不看到她。

只是,却未看到一侧的驸马。

宴书臣依旧彬彬有礼,亦在人前留下良好印象。

安平和苏锦都听身后的女眷叹道,这人早前似是未曾在京中见过,是谁家的子弟,生得风度翩翩,好生俊朗。

亦或是,不是严州知府宴书臣吗,近来得了殿上器重,调回了京中任户部侍郎的。

这龙舟会,惯来看龙舟赛是一出。

在女眷这处,多是闲言碎语一道打发时间。

在这闲言碎语的掩护下,安平大方看向观礼台中间,见宴书臣朝着中间的观礼台循礼问候,亦如当年在她面前一般……

久别重逢,竟会是在这样场合。

她眼巴巴看他,他却一眼未看她。

亦或是,根本不想看她。

安平眸间微微湿润,稍许,收回了目光,恼意瞥向一侧摇扇子的另一宫婢,恼道:“还愣着做什么?一道去寻驸马啊!本宫可丢不起这人!”

宫婢受了责骂,赶紧起身去寻。

苏锦微微敛了心神,先前,赵泽政应当是同长翼一处的。

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长翼素来稳妥,应当不会,苏锦深吸一口气,尽量不露出忧色。

……

而汝河河畔僻静处,赵泽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柏……柏炎……误会……误会……”

他断然没想到今日来这里的竟是柏炎!

天煞的柏炎入京了,竟然无人知晓,他竟然堂而皇之扮作柏誉入了龙舟会,怕是要生事端,也许是……有备而来……

柏炎在京中素来护短,且记仇,先前,他将他当做柏誉,说了方才那一番话,眼下,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什么等他死后,掳劫他夫人拘在府中玩弄,赵泽政想死的心都有,而当下,柏炎怕是真会杀了他!

正好汝河河中的号子响起,应是要开启龙舟会了。

赵泽政面色铁青,“柏炎……有话好说……”

柏炎看他,“周穆清怎么死的?谁陷害的柏远?”

赵泽政愣住。

柏炎用他藏在袖间,准备随时趁机刺向他柏炎的匕首,反刺到他另一侧肩膀,赵泽政吃痛!

但这吃痛的喊叫声,正好被汝河中的号子声和震天的锣鼓声掩盖。

赵泽政真正开始惶恐。

柏炎是真可能会杀他的!

赵泽政忍着痛意,惶恐道,“是柏誉……柏誉说柏远同周穆清起了口舌之争,早前庐阳郡王府的侍卫是看见的,只要此时杀了周穆清,他提前取了柏远随身信物,就可以嫁祸给柏远,届时柏远必定下狱,即便大理寺不动私刑,庐阳郡王府也会施压,让大理寺动私刑,便是不杀柏远,也可废了柏远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