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第2/2页)

“贵妃娘娘坠马,确实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他才一见面,就直截了当地道。

承景帝面色凝重,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人敢这样做?”

“万岁还请过目。”他呈上那缕麻线,“这是从马场对面的树上找到的。有人在贵妃娘娘去马场之前,乘人不备爬上高树,用麻绳将铜镜瞄准了骑马的地方,系在枝叶之间。当日晴空无云阳光明朗,那汗血宝马在奔驰之间忽然遭遇强光斜射,一时失控纵跃,因而使得娘娘摔下马背。此后众人皆忙着将娘娘送回昭德宫,那绑在树枝间的镜子则又被人取下,故此并未引起注意。”

承景帝又惊又怒:“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你又怎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臣之所以知道事情的原委,是因为已经逮到了那个始作俑者。”江怀越说着,回身示意杨明顺押进了一名小太监。承景帝见这小太监十分面生,不由怒道:“你是受何人指使,竟敢谋害贵妃?”

小太监吓得直打哆嗦,趴在地上不敢吭声。

江怀越看了他一眼,转而道:“万岁,其实这可算得上是一场误伤。因为此人本来想要对付的就不是贵妃娘娘,而是司礼监秉笔裴炎。”

“裴炎?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江怀越从容道:“这小太监也是司礼监的,素来安分守已,却在前阵子不小心得罪了裴炎,从此总是被呵斥折磨。他万般委屈之下,得知裴炎想去马场骑汗血宝马过瘾,便乘人不备时爬上高树,做了臣刚才说的事情,为的只是让裴炎摔那么一下,也好让自己清净数天。没想到当日裴炎要处理事务,没有按照计划去骑马游玩,倒是贵妃娘娘去了那里散心,才导致了事情的发生。”

承景帝瞠目结舌,他一直以为是有人针对贵妃才使出手段,没想到这设计的目标原来竟然就是裴炎。此时江怀越踢了那人一脚,小太监才如梦初醒地哀告:“万岁爷,小的对贵妃娘娘真是没有一点恶意,就连贵妃娘娘的面也才见过一两次,哪里会去害她?实在是裴公公待人苛刻,小的只不过是上个月没按他的要求沏茶,他就对小的百般挑剔,让小的几乎要熬不下去了……”

他说到此,情绪激动,连连磕头,一边又控诉起裴炎傲慢善变,让人难以伺候。

承景帝阴沉着脸,待那小太监控诉完毕,命江怀越将其押解下去。随后又宣召了裴炎进宫,裴炎还不明所以,一进门就跪拜,并且还主动问及马场之事,恨不得江怀越也一无所获,好让他心里也有些平衡。

没想到承景帝劈头盖脸将他一顿痛骂,从办事无能到待人苛刻,大有埋怨他自己作死却还害了贵妃之意。把个裴炎骂得昏头转向,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好忍气吞声承受所有。承景帝骂过之后,又比较起江怀越与他的区别,厉声道:“同样也是去勘察,为何他能留意到你忽略的地方,显然是你做事粗略,或者便是头脑愚笨,转不过弯子!平日里若是没有结下仇怨,也不会招惹他人报复,你可知因为此事,差点害了贵妃娘娘性命?!”

裴炎有苦说不出,只好连声道歉,恨不能将自已也扔到马蹄下踩上几脚,让君王泄愤。

承景帝袍袖一拂,让其退下,重新又招进了江怀越。

一番详谈之后,江怀越辞别君王,转而去了昭德宫。

荣贵妃正斜卧在榻上,看到他进来,便挥手屏退了其他宫女太监。江怀越向她叩拜道:“娘娘,怀越又可以回来伺候您了。”

荣贵妃撑起身子,看着他清瘦的脸颊,不由叹息:“小东西,你走了那么久,要不是这次我舍下半条命,你是不是还要在外面呆一辈子?”

江怀越震了震,眉间微蹙,低声道:“原本安排着是让人及时控制住那匹受惊的汗血宝马的,娘娘为何还假戏真做起来?万一真伤及内脏筋骨,那怀越岂不是害了娘娘……”

“怕什么,我还死不了!不这样做的真,万岁怎会发火着急?”荣贵妃从被褥里拎出好几帖外敷的药膏,忍不住笑起来,“那些太医给我开的药膏,我都留着呢,就等你回来再用上。”

江怀越叹了一口气,接过那药膏,道:“娘娘,您还是悠着点的好!”

“还教训起我了?”荣贵妃斥了一句,挑起眉梢,“我问你,之前到底是为什么惹恼了万岁?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肯说实话,可你们不讲,我也猜得到——是不是你小子心思野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江怀越滞闷了一下,垂下眼帘:“娘娘,过去的已经过去,往后……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当真?你可别再出岔子,如果下次再这样肆意妄为,别说万岁了,就连我,也不轻饶你!”

他无声地喟然,朝她又磕头。“怀越怎会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