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要将她许给太子

京中勋贵子弟, 自然都被安排在了一处。

他们并非是要真去上战场的,而是去混个功勋回来。

魏静远等人,其中还包括了荀锐, 他们便都休息在一处。

魏静远抱怨道:“这次怎么来得那样急?害得我连与元檀告别的机会都没了。若是不慎死在了战场上,岂不成了诀别?”

旁人哈哈笑起来:“静远胡说什么?我们哪里会死?这绝无可能!不过没有元檀郡主前来送行,的确是一桩憾事。我也想见见元檀郡主……”

“你打的什么主意?元檀许给谁也轮不上你。你才十二就把你的贴身丫鬟带上床了,莫以为我不知道?”魏静远冷声道。

荀锐默不作声地朝那人看了一眼。

黑夜之下,掩去了他眼底的冷光。

众人的话题自然被带偏了。

又嘻笑着说到了京中香满楼里的姑娘身上去……

荀锐一直不曾开口, 自然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而事实上, 也的确没什么人愿意理会他。这京中贵族子弟之间的鄙视链,可实在太长了。

还是魏静远骤然想起了这么个人物, 忙招呼道:“宋公子!”

荀锐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什么, 魏静远竟觉得这一眼有些冷。

荀锐低低应了一声:“嗯。”

魏静远笑着道:“等到了边城, 若是真将咱们也派上了战场,还须得宋公子关照一二。”这话魏静远说得半点不脸红。他又不似闫焰,出身武将世家, 真到了战场上, 面子算不得什么,惜命才是紧要的!

荀锐没有应声。

旁人还笑道:“却是你魏静远想多了!若是真有危险, 又哪里有叫咱们去的道理?此次去,不过是跟着混一混事罢了。等还朝时,说不得还混个官儿当当。”他们多是家中的次子或庶子。这样的家族子弟,袭承不了家业,封不了爵位,这才跟出来混个名头。否则真要打仗,他们哪里会来?岂不个个跑得精光!

魏静远笑着道:“以防万一嘛。”

说罢,他又扭头看向荀锐:“待回了京中, 我同闫焰,便在上回那酒楼里,再请你宋公子大醉一场!”

闫焰听了好笑,道:“是你要求宋公子护你,与我何干?”

荀锐依旧不动声色。

魏静远道:“再请上元檀……”

荀锐:“好。”

魏静远哈哈大笑:“好,好,你应下了。闫焰再带上你妹妹,陪着元檀一块儿说话。”

闫焰却怪异地扭头看了荀锐一眼,旁的没多说。

其余人倒是又艳羡起来,恨不能立刻将自己打进魏静远他们的圈子里去,也好见见元檀郡主,同将军府上的姑娘一并吃酒。

月上枝头。

魏妙沁却还没歇下。

她在院子里吹了会儿风,头脑却慢慢冷静清醒了下来。

她无法同建康帝说,大魏就要覆灭了,你应当好好管教诸皇子,彻查手底下的大臣;她更无法来到朝堂上,听大臣们如何上疏,看建康帝如何理政;……她是郡主,但到了这时候,一身的荣宠顶不了任何事。

院门却传来吱呀一声响。

有丫鬟打着灯笼走在了前头,孟氏紧随其后,转眼就到了魏妙沁的跟前。

“娘听闻你院儿里还未熄灯,便过来瞧瞧。自打那日你进了宫回来,便不大对劲,可是在宫中受了什么委屈?”

魏妙沁瞥见孟氏的模样,心下感动,忙拉住了孟氏的手,细声道:“没有的事,只是听闻异族攻来,心下担忧我大魏罢了。”

孟氏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这等小事哪里要你去担忧。”

魏妙沁暗暗叹气。瞧吧。如今没有一个人生出警觉之心。

魏妙沁目光一动,道:“若是这回异族异常凶猛,大魏士兵不敌呢……”

孟氏惊讶道:“妙妙,这话万不能传到外头去。叫外头的人听了,还当我南安侯府存了不轨之心。”

魏妙沁只得闭了嘴,再不提这话。

孟氏转眼也将这些都忘到了脑后,她捏了捏魏妙沁的手背道:“皇上待妙妙这样好,妙妙万不可恃宠而骄。”孟氏顿了顿,又道:“若当真是受了委屈,便说出来,娘为你开导一二。但不可因此对皇家心生不满。我听闻泉州大旱的消息传递进京,皇上很是不快。妙妙明日不如进宫,陪皇上说说话,解解乏。”

魏妙沁愣了下,然后点了头。

孟氏这番话是为她着想,从前她也没少说类似的话。

但那日被魏芳蕊当头一棒后,魏妙沁便从过去的温情里抽了出来。人一旦从无边的蜜糖里抽身,变得清醒些,自然也就敏锐了不少。

孟氏很快就告别了她,带着丫鬟回了主院。

魏妙沁却有一点极其的微妙,被哽住的感觉。

打从她和魏芳蕊撕破脸之后,便先有太后来同她回忆往昔,又与她说起,过去皇上待她如何细致、如何好。魏妙沁听了,的确是感动的。不可否认,她小时候长在宫中,的确受了百般宠爱。她受的宠爱,不单单只是给封号、给赏赐那样浮于表面。更多的还有其它细节。

如果不是从魏芳蕊口中听出来皇后待她好,并非出自真心。她绝不会有半点的怀疑。

所以在太后与她回忆过后,魏妙沁心底的膈应就少了许多。

偏偏现下母亲孟氏又来与她说和,似是十分怕她和建康帝生分。

南安侯府不敢得罪皇上,是人之常情。

但母亲这样……还是叫她心下有些不舒服。仿佛失了建康帝的宠爱,她就不是魏妙沁了。

魏妙沁将这种感觉从心头摒弃,转身回屋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日,魏妙沁就进宫去见建康帝了。

建康帝面上并不见忧色,相反,见魏妙沁主动来请安,眉眼间还闪动着惊喜之色。他将魏妙沁引了过去,让小太监搬了张椅子,就放在他的桌案旁。

魏妙沁同他干巴巴地寒暄了几句,然后目光扫过他面前堆着的奏折,低声问:“我昨日听闻泉州大旱,现在如何了?”

建康帝见她问起,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她是忧心他因此震怒,所以才进宫来和他说话,以消了他的郁气。

建康帝笑道:“并非什么大事。”说罢,建康帝皱了下眉,道:“只是那知州方中明实在可恨,竟然连同卫指挥使司,意图欺瞒朕!我已派下人去妥善处理此事,不出一月,便有结果。”

话音落下,正好魏明奕前来拜见。

建康帝便让人将魏明奕引进了门,自又是一番见礼。

魏妙沁见建康帝说起泉州的事,面色轻松,提及个中罪行,也都只是对知州欺瞒最为震怒。魏妙沁立马就觉得不好。

旁人迟钝如斯也就罢了,怎么连建康帝也都如此?

泉州大旱,却被瞒报,致死无数百姓丧命……又哪里是小事?哪里只是那方中明踩了帝王脸面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