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第2/2页)

少年仙君半跪于地,双眼血红含泪,声声悲愤,哀恸之言响彻御宇大殿。

御座之上,元启眸色深沉,眼底的情绪晦暗莫名。

凤隐掩在凤袍里的手狠狠握紧,她从未想过,她百世为人,受尽轮回之劫,竟还会有这么悲痛难抑和骄傲之时。

她终究从来不曾忘记过自己是大泽山的弟子,那只水凝兽死后千载的骂名,到如今记得的,仍只有她的泽袍。

“青衣仙君,本王知道大泽山一门死的冤枉,阿音女君也没落个好结局,可魔族现世兹事体大,除了你,还有谁能证明当初妖皇是被魔族所控?”

孔雀王声音悠悠,恰在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在殿门处响起。

“还有我!”一道火红的身影跨过殿门,走到了青衣身旁。

众人抬眼望去,鹰族公主宴爽腰缠金鞭,仍是千年前那般铁血飒爽的模样。

宴爽朝元启、凤隐和一众仙尊拱手行礼,恰好避过了华默父女。

华默未想到宴爽会突然出现,眼神一暗,掩下眉间怒意。

“元启神君、凤皇陛下,当年我和青衣是唯一从大泽山逃出来的人。妖皇虽杀了大泽山满门,可他当时确实是被魔族所控,幸得最后一刻恢复神智以寂灭轮自伤,我和青衣才能侥幸逃生。”宴爽神色沉稳,看向御风,“御风上尊,当初鸿奕是被您率天宫上仙以仙阵所擒,后又关在您的锁仙塔里,您应该知道,鸿奕身上不止受仙力所伤,更有妖力伤口,可对?”

满殿仙人听见此话,朝御风看去。

御风点头,“不错,当年妖皇被擒之时,身上确实不止被仙力所伤,确有妖力攻击后留下的伤口。”

当年鸿奕被禁锁仙塔,御风也曾看见过他身上的伤口,但当时鸿奕、青衣、宴爽皆重伤昏迷,没有人知道大泽山发生了什么,众仙群情激奋,一心处死鸿奕,他便没有深究。

“就算如此……”

华默刚要开口,就被宴爽开口截断,她望向华默,“就算如此,华默陛下也觉得只是我和青衣片面之词,没有证据是吗?”

华默被宴爽一哽,“你……!”

“陛下别忘了,当年澜沣上仙惨死,众仙齐聚大泽山时,闲善掌教曾经说过的一件事。”

御风等仙尊想起当年之事,顿时神色郑重起来。

“公主是说闲善掌教曾言有魔族出没大泽山之事?”

宴爽颔首,“当初阿音就是伤在那魔族手上。大泽山有护山大阵的保护,魔族仍能出入大泽山如无物,足见那魔族魔力之深,若今日我们还不能找出大泽山被屠的真相,谁又能保证我们的山门和族类不会成为第二个大泽山。”

宴爽到底做了上万年鹰族公主,她明白比起大泽山的冤屈,这些仙门掌教和仙尊更在意自己的仙门和天宫的安危,魔族现世的危险,不亚于妖族的入侵。

“元启神君?”见殿上陷入僵持之中,御风朝元启看去,如今殿上能对千年前这桩公案做出决断的,只有元启了。

于公他是清池宫的主人,仙界的神君,于私他是大泽山的弟子,没有人会比他更想查出当年的真相。

元启一直望着殿上半跪的青衣,不论殿中如何争论,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直到御风上尊一声唤,他才缓缓抬起了头。

他望向满殿上仙的目光直让人心底一悸。若说刚才青衣仙君那声声悲言若泣血,元启神君这一眼里,竟只剩下铁血。

“大泽山开山立基六万载,我师尊东华泽被三界,我诸位同袍德行苍生,大泽山六万年来从未出过不义不信之辈。如此山门,千年前一朝被屠,到如今连唯一剩下的弟子所言之话,诸位都不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