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歌预言,许仲琳史笔着神怪;堵口笔,升龙道暗中防天妖

时值初春,阳光明媚温暖,到处都是山花盛开,万紫千红一片一片,香气随微风传送,树木郁郁葱葱,嫩芽抽条,江河湖泊池塘波光粼粼,银鱼跳跃,一派勃勃生机。

“这南方中原还是一块宝地,不比辽东苦寒。”聂小倩见到这样的景色,有些兴奋,转头过头去对王钟道:“公子,这湖南江西一带,多有长沙岳麓书院,庐山白鹿洞书院,衡山石鼓书院的儒门弟子出来活动,或选山清水秀的地方结草庐读书养气,或是仗剑游历江湖之上打抱不平结交同门,学李太白呤诗,这些人时常可以碰到,公子在风陵渡口杀了方从哲的儿子正是这白鹿洞书院的学生,公子遇到这些人之后,切莫与之搭讪,漏出蛛丝马迹的,十分麻烦呢。”

王钟与聂小倩过秦岭,取道湖北襄阳过长江,到荆州,长沙,进入湖南境内,再准备由湖南入江西边境,一路景物从北到南,北方的粗旷与南方的细腻都感受同深。山水秀丽的地方,常常可以碰到许多年轻儒人结伴游山玩水。

本来两人可以直接飞临罗霄山,只是王钟一路南来,横穿中原,一大半是看看数省山川地理的环境与两大龙脉走向,探询隐藏在各地深山大泽炼气士的分布,是以时常步行,一连七八天,两人或是在一些山中游荡,落者是在城镇流连。

现在王钟的打扮就仿佛一个带丫鬟出门游历地书生,难免碰到许多事情。麻烦也是不少。

“公子欲取道衡阳转折江西,不可不防,儒门百家之中势最为强大,除两大宗师之外,人才倍出,公子还是要小心。”聂小倩为怕惹出什么麻烦,不厌其烦的叮嘱。

“哦!”王钟负手。双眼望着苍穹,回头看了聂小倩一眼。

聂小倩毫不畏惧的迎上目光。“我知道公子闲我嘴碎,只是以公子的性情,难免又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来。”

王钟摇摇头:“我并没有怪你。”突然用手指面前一山,“你看这山怎么样?”

聂小倩朝王钟的手指望去,只见这山不高却茂密,两条水道蜿蜒而过,并不见得出奇之处。

“这山很平常啊!”聂小倩看了看。她也粗通风水,但并没看出什么奇异之处,“公子,我们过了潭县,延湘江便可到衡山,衡山乃是上古炼气士居住的地方,第一代主人在上古之时就曾在衡山祝融峰上修炼过神火,公子前去瞻仰一下。也是好地。”

王钟转过头道:“我来也正是此意。这中原大地,自古以来修行炼气之人不怕有千百亿万,遗迹遍布,各都修有神通,深明造化,却埋没在历史虚空之中。想想也确实令人感叹。”

“子不语怪,力,乱,神。自儒门过后,炼气之士便不记载在书中。”聂小倩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儒门也炼气,也修神通,怎不记载呢?”

“若人人都炼气修持神通,那皇帝如何统治天下?”王钟笑笑道:“就是这样,历代史家着书。其中仍旧多有鬼神之事。可见还是敢埋没本心的,孔子只是不说神通。并没说没有神通嘛。”

“恩。是这样。”聂小倩点点头,“公子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什么人?”

“这人号称钟山逸叟许仲琳,在修行界又称做仙凡百晓生,曾经与家父有过往来,听说他平生踏足大江南北,黄河东西,大漠塞外,海外诸岛,什么罗刹国,土耳其,甚至海外极西地什么大不列巅国都曾涉足,从古到今的神,仙,怪,异之事都通晓八九,正邪两道炼气士无不与其结交,想要穷平生之力,把从古到今,所有修行炼气之人做人物传记,不使神仙之事埋没于历史之中,当年还步行上七杀魔宫问讯老主人一些事情,老主人也曾与他深谈过呢,十分欣赏他写的书呢。公子只要拜访他,比亲自走动要方便得多呢。”

“钟山逸叟许仲琳。”王钟突然笑了起来,原来这个许仲琳曾写过《封神演义》正是万历年间的人。

“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

“这人居无定所,长年行走,倒是难得找到。”

两人就要取道离开,突然,一阵歌声传来。

杨花落尽李花残,五色旗分自北来。

太息金陵王气尽,一枝春色占长安。

歌声如萧萧落叶,略带凄凉,随后歌声一变,悲愤慷慨,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

天长白瀑来,胡人气不衰。

藩篱多撤去,稚子半可哀。

聂小倩一听,便知这人唱的是《推背图》中的三十二象与三十三象颂文。

歌声又一变,却不接到三十四象,直接第四十四象,歌中带欣喜:

中国而今有圣人,

虽非豪杰也周成。

四夷重译称天子,

否极泰来九国春。

唱到这里,那人却不再唱下去,只叹息道:“一代兴亡观气数,茫茫天数不可求。”

这时,王钟边见从山脚下走来一个人,两鬓见白,过了花甲,但精神烁烁,步履如飞,气息沉稳,一手持笔,一手持纸,腰间挂了个酒葫芦,旁边跟着一个小童,拿墨盒砚台,一步一步走上山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聂小倩一见这老者迎了上来,连忙道:“许老先生。”

“这不是小倩么?十八九年没见了,你当时还是个小丫头。现在长这么大了,听说你爹吃了官司,现在怎么样了。”

“跟我家公子出来学老先生游山访古呢。”聂小倩回头对王钟道:“少爷,这就是刚才说地许老先生了。”

王钟已经知道这人就是许仲琳,早就打量了一番,只见双眼明亮,人虽微老。身材却并不佝偻,站直跟年轻人似地。脚步轻轻一踏就是几丈开外,分明是土遁之中的缩地之法。旁边那个捧墨砚的小童十一二岁,也是灵气袭人,正在好奇的暗暗打量自己。

许仲琳也在打量王钟,突然出声,声音洪亮,对聂小倩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王孙公子,原来是五代七杀天妖。”

王钟面上微笑:“许先生,我与你并未见面,你怎么看出我来历的。”

许仲琳哈哈大笑:“真是好运气,我书正要为你做传记,就在此地碰到,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我当年上七杀魔宫见过四代,你们一脉的眼神都一样。天下地炼气士没一个象的。只是眼神中有灰白之色,仿佛传说中炼成天魔舍利地模样,传闻你四年前夺了曹操的奈何珠与天魔四宝,怎么这么快就凝聚成天魔舍利了,有什么奇遇,说来听听。”

“许先生不愧是仙凡百晓生。”王钟感叹一句。这人为天下炼气士做史,先着《封神演义》,传遍天下,叙述上古商周更替炼气士之间的历史,笔法公正,天下炼气士除了儒门以外,正邪两道没有不乐意交往的。就算有那穷凶极恶地魔头,也说自己的事情与他听,想在古往今来第一部炼气士的史书列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