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飞箭摘花 五大狼主(第4/12页)

屈云闻言,脸上突然现出奇怪的神色。他方才是看慕容岱偏袒秀焉,所以才故意杀了那只大雁,但当他看到那只大雁惨死时,心中突然很难过,如今秀焉的话让他心里倏地一热,他没想到这个自己一直欺负的少年,竟然会毫无阻滞地替自己说话,心中深深一震。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脸色不停地变了几次,但秀焉那诚执的目光令他心里颤抖,沉默良久,脸上现出了感激之色,他看秀焉殷殷望着自己,当下一言不发、满怀愧疚地双手接过那只大雁。那雁大概是因为方才受他惊吓,被他一抱,颇为惊恐望着秀焉地叫了几声。秀焉紧紧地看着它,但见屈云竟象秀焉一样地轻抚着它,不了半晌,那雁似是看屈云并无恶意,才渐渐静了下来。屈云却突然感动地垂下了头,流出泪来,猛地将脸靠在那雁的羽毛上,眼泪簌簌而下。半晌,方猛地用衣襟擦了眼泪,抬头感激地望向秀焉,竟一言不发。

几个孩子都愣住了,那慕容岱也怔了许久,望着这两个少年。

秀焉也望定了屈云,点了点头,问道:“屈云,你家里有没有铜?”

屈云点了点头。

“那就好了……”秀焉高兴地说道:“你只要挖些芦根拌些铜粉给它吃,过些天它就会好了。”

几个孩子闻言半信半疑,慕容岱纳道:“这样……真的行吗?”

秀焉向屈云点了点头,屈云相信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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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后,慕容岱常跑来找秀焉,但却很少见屈云等跟来。慕容岱来得多了,自然见到了凌重九,时间久了,竟颇得凌重九的欢心。却说时光荏苒,转眼寒冬北去,广袤的草原树林一经拂拂的南风催渡,似是飘着阵若有若无的轻烟,煦暖之中,但见嫩蕾展于枯枝,残消已尽的聚雪化作涓涓流水,潺潺东去。萌动舒展的小草像灵动活泼的小姑娘,似是经不起燕代风物的引诱,偷偷地从地下钻了出来,睁眼一看,但见四周散发着清新的青草气息,她倾鼻深深地吸了口气,如饮甘露流霞般陶醉地摇了摇身躯,娇笑着拍手叫好。

凌重九的病虽然好了,但忽有一日当他练过剑后突然吐了口鲜血,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过长剑,进而日日打坐,潜元默贞,秀焉看他脸色难看,不敢稍稍走近,只在旁边静静地守着。而且看来每况愈下,直到凌重九颓然地停了静修,长叹一声,自此静修也未继续。如此一来,他反而面色好了许多。凌重九从此将长剑束于高阁,日日与秀焉契阔相居,如有子侄承欢膝下,时光过得颇为得意。

忽一日,慕容岱兴高采烈地匆匆跑来,进屋一看,见凌重九正展卷看书,顿时娇喊了一声,如小鸟依人般扑到凌重九怀中,拽着他的胡须牵着不放,直叫得他吹胡子蹬眼地大皱眉头。这时却见秀焉正取了蘑菇过来,慕容岱方大发慈悲地放了小手,跑过来执住他道:“大傻焉,你知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日子?”

秀焉刚一进来,突然被窜出的慕容岱吓了一跳,又被她劈头一阵奇怪的诘问,一怔方道:“什么……日子?”

慕容岱哼了两声,一副气他不过的模样一把将蘑菇抢来仍到一边,揪住他“咦”声嘲笑道:“哈,这回可让我逮到你的痛脚了,还不承认自己笨地如猪一般。”

秀焉闻言大觉讶异,经她一激,顿时脸上一红,当下瞑想了半晌,却始终未想及其中所以。凌重九看他苦思不得的模样,捋须笑道:“岱丫头,你就不要再急他了,看他模样一会儿准会想死。”

慕容岱闻言得意忘形地笑了一回,歪起红扑扑的小脸儿,撅起小嘴道:“这几日乃是我慕容部的祖传之节——达慕节,现在部中上下正忙着筹备祭祖相庆,今天是第一天,中午就要搭台祭祖,你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真是过分的很!”

秀焉一拍后脑勺,恍然以手加额地道:“是啊,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慕容岱闻言皱眉,扯他衣襟道:“想起来了还不跟我走。”

秀焉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直看得慕容岱愣愣地大生其气,还以为秀焉诚心耍弄自己,正气不过就要发作,却见凌重九轻摇那执卷之手道:“焉儿,你不必为我的午餐担心,伯伯虽少了一臂,却尚能自备吃食,你自陪岱儿去吧,可不能耽误了部中大事。”

慕容岱闻言,欢欢喜喜地拉起凌重九右手,一把夺过那卷古书扔出老远,笑道:“还是凌伯伯最疼我,我们走了……”言毕,不待凌重九撅胡子给她脸色看,拉住秀焉匆匆跑去了。

达慕节,乃是慕容部世传的大节,自当日慕容部的远祖居于紫蒙之野时即有此节,那时部人常有被匈奴精骑袭击之虞,部中上下时时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慕容的世祖为了使民众精娴弓马,常常比赛骑术、刀弓,相传下来,渐而渐之竟成为传统,代代相袭之下,规模也愈来愈大。时至今日,竟演成了部中每年的大事。此节每年春渐花发时开始,一直持续十来天,第一日乃是祭祖之日,部中上下备足牛羊马,于草原上采拮紫蒙草填于煮熟的牛羊马肚中,于寨口宽阔处搭台祭祖,第二天便以此地为起点,另于二十里外设置终点,部中望老妇孺都集于两端,亲自观看部中年少的男女赛马。一路沿途在树上高高悬挂着上百面箭把,骑士门一边策骑,一边弯弓射把,每位骑士的箭上俱有各自的标记。比赛最后由部中德高望重之人分别按骑术与箭术评出十人,前两名分别奖以筋角弓和弧矢箭。胜出的前几名被部帅亲自奉上埃拉酒,自此便被冠以勇士称号,部中上下无不以获此殊容为傲,想当年丹莫、屈蒙与炜逡兄弟二人都是此中的勇士。

闲话暂置,却说慕容岱与秀焉二人东行了一会儿,堪堪绕过一片林子,顿闻一片喧闹之声,抬头一看,但见寨门口早已搭好了一座带有木台、此台乃是一丈来高、五丈见方的阔台,但进此台面北背南,其上设一长案,案上早摆了六盘整只烤熟的马、牛、羊、虎、鹿、狼。案后临壁悬了一张良弓和一柄镀金的狼牙箭。看那弓身精良,弓弦韧劲非凡,乃是体重如山的燕国巨虎的虎筋所制。弓旁那支弧矢箭的箭体通身散着一股湛湛的黄光,锋利狭长的箭尖森然夺人,但却散发着一股难以抵抗的吸引,即使不善弯弓之人也难免见之心喜。不用问,这必然就是勇士们争相抢夺的筋角弓和弧矢箭了。

这刻祭祖台之下人头济济,早聚了部中的男女老少,众人契阔交论,甚是热闹,年幼的孩子们不厌其烦地穿梭在大人们中间,打闹嘻戏。唯有部中的年轻人聚在台前不远处,全然不似其他人那般轻松快活,看他们个个外表沉定,但很少高谈阔论在一起说话,偶尔有几个关系好的。抱肘聚到一起淡淡地聊上两句,其间仍不时地拿眼瞄那台上的筋角弓和弧矢箭,无不欲得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