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幽林杀机 圣人迹隐(第2/16页)

慕容焉不知她何出此言,奇道:“那……那你打算怎么样,你若是想现在要我的命,恕我还有要事,暂时不能给你?”

白衣少女面上泛起一丝讥嘲的微哂,道:“这个你不用怕,我不要你的命,但却要你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你说,我若能做到,定然全力以赴。”

白衣少女优美地踱了两步,仰起螓首想了一回,道:“第一,告诉我你这个白头翁究竟叫什么名字,第二,你要发誓永远记住我的救命之恩,否则不得好死。”

“你怎么知道我叫白头翁?”慕容焉奇道。

“什么,你……你真的叫白头翁啊?”白衣少女不禁莞尔,如同冰山融化了一角,但旋即又敛去笑意,换上一脸冰冷的寒霜,融化的冰水又冻结了。

“不是的,我叫秀焉,也叫慕容焉,因为……因为我头发白的,所以才……”

白衣少女欺他眼睛看不见,无声一笑,如雪莲绽放,娇美已极。当下她又让慕容焉当场发下海天大誓,永远记住她的救命大恩,慕容焉对她这个奇怪的要求虽觉诧异,但她救自己确是事实,不容置疑,当下只好发了大誓,到了最后,猛地想起既然是要记住她的大恩,岂有不知道恩人姓名的道理,他这一问,不料正中了白衣少女的圈套,这时她反而将关子卖到了天上,缄口一言不发起来。

慕容焉急得直眨眼睛,脸红脖子粗地道:“但……但我已发了大誓,非知道你的姓名不可,否则就是违誓,你给个代号也好。”

白衣少女脸上掠过一丝一闪即逝的冷笑,淡淡地接道:“发不发誓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但本姑娘的名讳岂是常人能随便告诉江湖肖小,请恕我帮不了你,究竟如何兑现你发的誓,你自己看着办!”一言及此,她妙目一霎,得意地扬眉望着他。有道是天下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此话诚不为假,这白衣少女先让他发誓,目的就是让他求自己,求自己告诉他自己的芳名。

慕容焉自幼长在深川,更少接触过如此精灵的少女,哪里知道个中原委,此事纯是她气慕容焉不过,她也只是希望慕容焉追问不止,心才满意。但这个少年求了两次,见她不说,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就要上黄藤求死了,正合了“不得好死”那句话,又何必如此计较了。一念及此,他胸怀为之一朗,不再追问,不料如此一来,那白衣少女又是大怒,正是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真是令慕容焉头昏脑涨。

正在这时,南面突然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两人心中一惊,白衣少女一把将慕容焉抓到几棵树后,按他伏身躲在草从之中。因为事发突然,慕容焉几乎是倒在了白衣少女怀中,这时觉得她竟然并不是冷的,反是她胭体散发着一阵清幽的馨香,不觉心里小鹿乱跳,急忙挪开一旁。那少女只当是段国铁骑又折回来了,哪里注意到这些,否则的话,以她的性格一定会杀了慕容焉。仅此功夫,那一膘骑士渐渐行近,慕容焉急忙问道:“他们是段国……”未及他说完,白衣少女早已面布寒露,秀眉双挑,息声地嘘了一声,低低地训斥道:“住口!来人都是高手,你再说话我就先杀了你,省得被他们发现了连我也赔上!”

慕容焉闻言,立刻缄口不言了。

白衣少女满意地转向林外,注目看去。

这刻,南面一膘众骑忽焉而至,后面还有兵器交击的惊鸣之声,惨呼之声,这帮人约有十五人,身上都穿着白色宽领袍服,腰束丝带,手里的兵器都是三尺长剑,显然是同属某派的弟子。前面为首三人,两男一女,两个男人约都在四十岁左右,其中一个身着白衫宽领袍服,面容清瘦,俊朗儒雅,嘴上留着三绺长须,背束长剑;另外一个身着玄衫,足登长筒剑靴,他虽然没有白衫人俊朗,但却也相貌端正,常常垂首低眉,将一双削瘦的双手藏在袖筒里,即便是胯下骏马飞奔之时,他依然袖手安坐,稳如泰山,显然是个高手。他们二人一路飞奔,夹护着一个女的,这个女的头面纤细,姿态淡雅,一身淡紫衫衣裙衬得她颜色动人,但可惜的是美人迟暮,已是半老徐娘,饶是如此,也足能想见其年轻之时,相貌定然一代倾城,举世无双,如今估计来看,也至少有五十几岁。

“西乾剑宗?!”白衣少女惊噫一声,微微一振。

慕容焉虽然想问个究竟,但她警告过自己不能多问,所以只好忍下。脑中电闪百转,忽焉回想起当日凌重九曾提及此派,西乾剑宗乃是在蜀中嘉陵江剑门山东麓的一片世外桃源,与北海的东震剑宗同属一脉,都是由梯虚剑派所分出来的。东震剑宗有黑、白、褐、青四大宗伯,西乾剑宗有叶、露、吟、花四大剑首,分别叫作拂叶剑首、悬露剑首、苦吟剑首、飘花剑首,只是他如今眼睛看不见,不知外面的究竟是谁。

这群西乾剑宗的剑客似是一路被人追杀,后面也有十余骑年轻的剑客,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骑术精湛绝伦,武功更远胜一帮西乾剑宗的弟子,所以这一路杀了不少人,为首两人只是一意护卫那个女人,并不理会后面的战况,所以西乾剑宗一路且战且退,一意北上。正在此时,那后面追杀的一群骑马剑客中蓦然纵起两个人影,如兔起鹘落,从那马背一振而起,其中一人凌空双臂一抖,两行精芒约十几柄短刀嘶空长啸,破风而至,直射那前面的紫衣女人胯下之马,声势骇人听闻。

为首三人俱为一惊,白衣人忽然眉锋微微一皱,略一凝神,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摹然抡掌横扫,连连十几掌顷刻将十几柄短刀振飞,但饶是如此,那紫衣女人胯下白马被惊,忽然驻足蹄立而起,一跤将她甩到马下,眼看就要重摔于地,就在这千钧之际,那一直袖手的玄衫客忽焉拍马而起,宛如鱼龙漫衍,御风平掠,轻轻地将那女的一推而止,落足地上,那女的也被他一推一送,下摔的力道顿时化去,平掠一丈,稳落地上。这些事说来复杂,其实不过电闪一瞬,间不容发,仅此功夫,后面兔起鹘落纵起的另外一人,平掠如电,一路连点几匹西乾剑宗弟子的马背,忽焉到了众骑之前,洒然落足,点尘不起,背对着众人,振臂横剑挡在了他们之前。

玄、白二人见势无可躲,当即挥手令众人驻马,他们却挡在紫衣女人身前,微微回首道:“师娘不必担心,弟子不才,决不容他人伤师娘半分……”

此人话犹未毕,前面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顿时露出一张俊伟不凡、傲岸无羁的脸,此人疏眉朗目,气魄非凡,竟然是一个长衫少年,但见他梁冠博带,纤髾轻扬,手舒一柄长剑,洒然振衣一笑,扬声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西乾剑宗的苦吟剑首云徙书生、拂叶剑首荆吴阻也会乱认师娘,她应该是我诸霖的师娘才对,两位口出此言,岂不贻笑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