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午夜精灵在哭泣

就在四更转念寻找的时候,忽然间,他就在窥视的小孔里的眼前,突地看见了一大团黑色卷曲的毛发。

在这刹那间,四更一时还看清楚,还没弄明白,眼前这一簇黝黑卷曲的毛毛,究竟是什么东西?

接下来,那丛黑卷毛在往下缓缓移动,原来在窗口上面的白皑皑的女人胸脯,出现在四更的视线里,肌肤如绸缎一样滑腻,双峰似笋尖一般翘挺。

四更这个时候,终于警醒到——

——房间里的裸女,并没有消失;而是她就贴在窗前,正缓缓的蹲了下来,她本来是腹部贴着窥洞,现在她已俯身下来,将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儿,凑向空洞另一面的四更!

照此而论,先前出现在四更眼前的,是那女人双腿间下阴处的体毛。

四更这时正好与那女鬼打了个照面!

与此同时,血鸢尾也看到了一个自己做梦也见不到骇人情景——

她从四更身边的“二号”新洞看进去,她第一眼,就看打了一个人头!

女人的头。

她感觉那女人头的眉目五官,好像还有点面熟,到底是谁呢?血鸢尾一着急,就偏偏想不起来。

不是血鸢尾健忘,而是那颗女人的头,是倒立过来的。

——女人的头,是头顶朝下,嘴额向上,是倒反过来的。

可以看得出来,这倒过来的女人头,五官算是极好看、很漂亮的;不过,一旦如此倒转过来,眉、眼、鼻、嘴、耳,全都变了形,即使再漂亮,看了也会觉得诡异。

这还不算,那女人的人头,翻了眼珠子,白的多,黑的少,正在对着新窥孔,恶狠狠、阴森森瞪着血鸢尾!

血鸢尾从未想过,自己竟会突然看到这样一张倒转的鬼脸,还有这么一只翻白的鬼眼。

然后她又发现一件令她更加震骇的事情——

——与她倒眼对视的女人头,竟然是悬空的!

那颗女人头,倒转过来的头顶和垂直长发,井没有抵及地面,而是浮在平空在窥洞里,瞪着自己死瞧,一团血浆,正爬过女人头的下颊,又越过嘴,再浸过鼻孔,再往眼眶窝里流灌,最后顺着黑发,往地下滴落。

血鸢尾被这个悬浮半空的血女人头,已经吓得呆住了。

三个人,看到的事物都完全不一样,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房间的主人花牡丹姑娘,究竟去了哪里?“天蛊娘娘”上官腰舞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进来的?那流血的女人头,又属于谁的?

三个人缩在窗户下的墙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这时候,大地昏黑一片,山谷外那边,忽然传来几声猿啼,其声凄厉无比;接着楼下几个闷哑的异响,有人大叫一声,然后,大门“呼啦”一声,像被人猛然推开;接着下来,一阵急风,房间里的灯,一晃而灭。

楼上的长廊,一片黑暗,还有一片死寂。

第十个黑夜来了。

真的来了。

黑带着夜,以全胜姿态登场;夜伴着黑,以全盛姿势降临。今晚的夜色,格外的黑,好像已可以听到死神的鼾息。

黑暗的夜空,好像有无数只精灵在哭泣,响自天边。

四更用手捂着胸,听着自数着己的心跳。

——只有听到自己的心跳,至少,感觉自己的心还在跳,才会感觉自己仍然活着,至少,死神,还不算站得太近。

他尝试叫了一声:“小尾巴。”

没有人应声。

四更心里一慌,又叫道:“大姑娘。”

冷若颜在不远处的墙角黑暗里,低低的“嗯”了一声。

四更这才放下了半个心,问道:“小尾巴人呢?”

“我在你身后,”只听血鸢尾不耐烦地答道:“叫什么叫?跟叫魂似的!”

四更也有点生气,埋怨道:“刚才叫你,你个大胸婆姨又不应声,给吓得变成哑巴了吧!”

血鸢尾恼火道:“这长廊里黑里咕咚的,你这个样大呼小叫,不是暴露了方位、给敌人可乘之机了吗?”

好脾气的冷若颜,怕血鸢尾话说得太冲,伤了彼此的和气,急忙补加了几句圆场:“我家爷教过我们四姐妹,遇到危险和强敌,需得提防,最好藏匿形迹,噤声隐身,静观其变,才是上策,所以我们最好不出声,别讲话。”

四更顶嘴道:“既然是这样,大姑娘你刚刚又搭理我,这不是违反了你家冷爷的教诲了吗!”

冷若颜道:“我不知四更大人你有什么事,只好小声的答应,算不上什么违反,你莫欺负我。”

“还是大姑娘对我好,明知危险,还冒险应我,必是怕我担心,不像某个巨胸女,凶巴巴的,小心嫁不出去……”四更调侃逗趣了几句,没听听到“对手”兼“对口”的血鸢尾应战,正自奇怪这丫头怎么突然改性了、还是被人毒哑了?一旁的血鸢尾突然在黑暗里的尖声道:“我想起来了!”

四更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吓死本宝宝了!你想起个啥?!”

血鸢尾音调恐怖的道:“我想起那个流血女人头是谁了?”

四更干咽了一口吐沫,冷若颜小声的问:“是……是谁的头……”

黑暗里的血鸢尾,颤声道:“虞美人!”

四更有些怕怕的道:“真……真的是虞美人表妹那个标致姑娘娘的头吗?小尾巴,你……你不会看花眼吧?”

血鸢尾原本就瞧四更不上,又见他屡屡出口不逊,就冷冷地道:“哪个让你叫我‘小尾巴’?除了李相爷、舟大哥、冷爷和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还有墨小黑、小师父,叫本姑娘‘小尾巴’的,不超过十个人,你又算老几,我不唤你‘小豆丁’,你倒来打趣本姑娘来了?!”

四更讨了一个没趣,刚才的慌怕之意,便消减了七成,先下的忿恨之气,却是升腾了五分,他“嘿”声道:

“呵呵!嘿嘿!好好!你们是李相爷身边的人,有相爷这尊大佬给罩着,身后又是大把大把的帮手,我四更无名无姓无权无势又无人,哪敢招惹您血鸢尾姑娘的霉头,我认怂就是了!”

血鸢尾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刺头,一听四更含枪带棒的话里有话,当即反唇相讥:“呦!这是从哪儿说起啊?您四更大人可是朝廷诰命的九品武官,我一个江湖弱女子,可开罪不起,刚才的话,大人您就权当民女放屁好了!”

四更一听对方话中讽刺意味十足,他在“玉司马”豪门长大,于“西洋”贵族学院读书有成,投军从戎期间,更得左相李纲、“镇西大将军”赵轻侯等多个王宫大佬暗中关照,一十三年来,顺风顺水,他几时何尝受过这个冷遇和窝囊气,一时少年劣性牵扯而起,他就要拣最难听的恶言脏话耍泼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