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永夜角声悲自语中天月色好谁看(第2/8页)

“老朽的意思是:大刀会与义和团都是一家,两家就联盟起来,同进同退,同甘同苦吧。你们看如何?”

大刀会头目满堂喝彩,齐声赞成。王子铭不便再让,就照翦二先生的意思办理并推朱红灯做盟主,朱红灯想推让,也给翦二先生压住了。

自此,义和团和大刀会结成一家,朱红灯与王子铭也做了结拜兄弟。

星子岩前,张灯结彩;大刀会里,喜气洋洋。义和团与大刀会化干戈为玉帛,朱红灯与王子铭变仇敌为弟兄。庆祝三天,宾主尽欢。先前被大刀会捉去的义和团头目杜赶驴也自然被释放,参加盛会。

只是盛会不常,华筵难继。三天过后,朱红灯已将两家联盟之后的一些具体问题与发展的路向规划完成,他是不能不回去了。而太极陈与翦二先生等武林前辈,也都兴尽告辞。

朱红灯等一众英雄,这番虽历尽艰危,却意外的将义和团与大刀会纠纷,顺利解决。正是入山时满怀烦恼,出山时眼笑眉开,众人心情,都极畅快。只有上官瑾恰恰相反,他与王子铭、杜真娘告别,步出星子山时,却没精打采,郁郁不欢。朱红灯瞧在眼里,放在心上,也没说什么。朱红灯又与太极陈谈起丁晓这个孩子,太极陈谈起他改名姜日尧来拜师的情形,大家都不禁失笑。朱红灯对丁晓很是关心,叮嘱太极陈叫他学成之后,前来相见。

太极陈、翦二先生、韩季龙等下山后就各自分散。剩下来朱红灯与上官瑾并辔而行,朱红灯看上官瑾郁郁不欢,情知他是想念杜真娘。朱红灯又想起太极陈说丁晓改姓姜的事,心中不禁暗暗好笑:上官瑾与丁晓这一老一少,似乎都陷入情网了。他心中突然起了一个念头,逗上官瑾道:“你看是大刀会的女营强,还是咱们的红灯照(义和团女团员组织)强?”

上官瑾想了一想,答道:“我看是大刀会的女营强一些。”

朱红灯立即截着他的话道:“因为有杜真娘的缘故?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女豪杰帮忙调练,自然不同了。可是?”

上官瑾不知朱红灯的意思,但见他说得认真,虽有点尴尬,却也认真回答道:“我看就是这个缘故。咱们义和团的红灯照可的确缺乏会武艺、有魄力,像杜真娘这般的人物呢!”

朱红灯笑了笑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多招纳一些女中豪杰。我倒想起我师父的孙女儿姜凤琼,我希望她能加入红灯照,以后咱们还要多和杜真娘联络,请她指点一下训练娘子军的方法。”

上官瑾听了大为赞同。当下朱红灯就和他约定,请他回到义和团总舵处将一些事务处理完毕后,就到保定去探访姜老头子和他的孙女,虽然姜老头子未必肯出山,但经常保持联系,也许能说动姜凤琼前来相助。朱红灯深知年轻一代的顾虑少得多,并且也想帮忙上官瑾与丁晓完成心愿。

不料上官瑾自保定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姜家在半个月前,已经搬出保定,不知去向。据传他们是被仇家迫迁,然而实际情形,却没人知道。朱红灯听了大为奇怪,虽然也曾托江湖朋友找寻他们的下落,却都得不到确讯。

虽然姜凤琼不来,义和团的红灯照仍然日益发展,抗法名将刘永福的妹子刘三姑也参加了。杜真娘的女营和红灯照的联络也极为紧密,上官瑾经常做义和团与大刀会的使者。

自义和团与大刀会联盟后,声威更盛;加以朱红灯改变策略,把“反清复明”的口号改为“扶清灭洋”,参加的民众更多,终于迫使清廷不得不承认义和团是合法团体,于是发展极为迅速,北方几省都有义和团的组织,尤其山东更是义和团的天下,只荏平一县,就有拳厂八百多家。朱红灯自是甚为兴奋,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师父姜翼贤和师侄女姜凤琼,却不无遗憾。

原来当日朱红灯入保定,劝师父出山,姜老头子心存明哲保身之念,而拒绝了爱徒之请,留恋家园;谁知姜老头子虽然想安安静静度过余年,世局变化,却不容许他超然物外。朱红灯去后,保定城里随即沸沸扬扬,传出丁剑鸣的独子丁晓拒婚出走的消息。姜老头子情知丁晓一定是被朱红灯引去的,但他和丁剑鸣既非知交,素无来往,而且心里也一向不屑丁剑鸣为人,自然不会去通知他。本来丁晓的出走与姜老头无关,只是他却注意到自己的孙女大为异常,谈起丁晓的出走,她似乎很是兴奋,但兴奋之中却又掩不住抑郁之情。他不知道,引丁晓出走的,不但是朱红灯,自己的孙女也有份。而姜凤琼素来向往义和团,她以为丁晓这次去一定会参加义和团,心中颇为他高兴,却又不免为自己郁郁寡欢。

姜凤琼的抑郁,已够姜翼贤烦恼了,谁知还有更令他烦恼的;那丁剑鸣竟找上门来,问他丁晓的下落。原来丁剑鸣听索家武师说起当日丁晓打猎,帮姜凤琼为难他们的事,这班人加油添醋地把丁晓说成是姜凤琼的知交。丁剑鸣对姜凤琼的印象一向不好,听后竟怀疑丁晓是为了她才拒婚出走,于是立刻去找姜老头子询问。

姜翼贤一听丁剑鸣竟跑来向自己问丁晓的下落,满怀不悦,立刻面色一沉,峭声说道:

“你不见了儿子,怎问起我来?我可没责任替你管教儿子!”

丁剑鸣嗫嚅说道:“听说令孙女与他相熟,顺便来问一声,别无他意。”

姜老头子面色涨红,怒道:

“满口胡言!你把我孙女儿看成什么人?莫不成她会把你的儿子藏起?丁剑鸣,你别看我年老,我还不至于随便任人侮辱!你别到这里来乱说话!”姜老头子说到这里,倏的起身,把手一挥道:

“请!请!你自去找你的宝贝儿子去,我这里不敢留你这个贵客。”姜老头子挑明下逐客令了。

丁剑鸣给姜老头一番抢白,甚是尴尬。他只是听闻姜凤琼和他儿子有交情而已,而这传说,究其实也不过在打猎时见过面。他一时情急才会到姜府问问儿子的下落,如今给别人反问,自是无法解说。弄得不好,还要担上“伤人闺阁”的罪名。丁剑鸣虽然一向心高气傲,可也不能不咽下这口气,交代了几句:

“我这不过是来问这一声,也是见老前辈交游广阔,希望老前辈得到什么风声时,能通知一下,别无他意。你老不谅,就此抹过。我告辞了。”说罢微微一揖,倏然转身,大步走出屋来,背后还听得姜老头嘻嘻的冷笑。

姜老头子给丁剑鸣这一问,直气了几天,可是料不到还有比丁剑鸣找儿子更麻烦的事在后头。过了约摸十天,地方上的团练竟然请他去问话,问朱红灯是他的什么人?是不是到过他家?姜老头子一听,心内暗惊,强自镇定答道:早年时是曾经收过一个姓朱的徒弟,但却不是叫做朱红灯。这个徒弟出师后十多年,渺无音息,从未来找过他。姜老头子这番话,自然是想摆脱关系的推脱之辞。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朱红灯在师门时的名字是朱聚贤,“红灯”这个名字,是他创义和团时才改的。姜老头子颇觉奇怪,江湖上鲜少人知道朱红灯就是他的徒弟,何以这条街上的小官儿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