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江南来的闪电手

吕玉瑶吃惊过后,大喜说道:“凌大哥,你莫非是铁铸的身子,这副石锁,我没病也不能将它随意抛掷。”

轰天雷道:“还差得远呢,平时我舞弄这样的两副石锁,毫不费力。现在只能将它举起,看来至多只是恢复了三成功力。”

吕玉瑶赞叹道:“这已经很难得了,你不知道,那天给你诊病的叶神医也以为你至少要卧病半年才能下床的呢。”

轰天雷试出自己已经恢复了几分功力,心情大为舒畅,说道:“我在床上闷了两个月,功夫都丢荒了,现在又可以重新练武啦。”

吕玉瑶也很高兴,说道:“凌大哥,你那天打败年震山的那套掌法很是有趣,我见你每发一掌就大喝一声,当时震得我的耳朵都几乎聋了。是必须如此的么?”

轰天雷笑道:“我练的叫霹雳掌,那一声大喝,不仅是为了助威,也是一种内功。据师父说是从佛门‘狮子吼’功变化出来的,可以震慑敌人的心神。对不住,那天我这么大吼,吓了你了。”

吕玉瑶笑道:“我倒觉得很好玩,凌大哥,你可以教我么?”

轰天雷笑道:“女孩儿家打架之时大叫大嚷,不怕别人笑话么?”

吕玉瑶噘着小嘴儿道:“娘常常说我是个野丫头,我本来也是个野丫头,怕什么别人笑话。你不肯教那就算了。”

轰天雷忙道:“不,你误会了。我正想有一个人和我练武呢。不过,你这个‘教’字我可不敢当。你的轻功身法比我好得多,我也很想学学,你肯教我吗?”

吕玉瑶笑道:“好,那么我就用轻功交换你的掌法,大家都是先生又都是学生。”

轰天雷心里暗暗好笑:“你当霹雳掌是这样容易练成的么,只是扎根基的内功,就得练个三年五载。”但为了要讨吕玉瑶的欢喜,还是将一套霹雳掌演给她看。

吕玉瑶记性极好,看过之后,说道:“好,咱们试招试招。我的轻功身法,在试招之中我会随时指点你的。”她觉得自己也有一门功夫可以“指点”轰天雷,心里甚是高兴。

两人在院子里就用霹雳掌过招,轰天雷虽然只有平时的三分气力,吕玉瑶已经觉得他的掌力甚为沉重了。好胜心起,就用轻灵的身法,逗着他玩。

轰天雷毕竟是病体初愈,气力虽由于天生的缘故,恢复得快,人却还是刚刚能够走动的,身法迟滞,一不小心,便摔了一跤。

吕玉瑶大吃一惊,好生后悔,连忙将他扶起,说道:“都是我不好,摔坏没有?”

轰天雷笑道:“我又不是豆腐身子,哪有这样容易摔坏的?”

话犹未了,忽听得有人哈哈大笑,吕玉瑶抬头一看,却见两个人同时进来。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表哥。

吕玉瑶面上一红,连忙放开轰天雷双手。丘大成看在眼里,不由得妒火如焚。

吕东岩笑道:“凌贤侄,想不到你复原得这样快。不过也还不宜过分用功,先把身体养好要紧。”

丘大成走到他们身边,却是强笑说道:“表妹,你真会体贴别人,幸好凌大哥也没摔坏。凌大哥,你这跤可是摔得很值得啊!”

轰天雷怔了一怔,心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但他虽然戆直,却非糊涂,这话终于没有出口。

吕玉瑶道:“表哥,你有病我不也伺候你么?你别这样小心眼儿好不好?”她倒是把心里的话直说出来,弄得丘大成满面通红。

吕东岩咳了一声,说道:“凌贤侄,你的身体好一些了,我很高兴。明天我就准备出门了,希望你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安心养病。最迟三个月我就会回来的,你有什么说话要我告诉你的爹爹么?”

轰天雷心里想道:“用不着三个月,我已经可以自己回家了。但吕伯伯这么一说,我却是非得在这里再住三个月不成。”其实他的心里也是舍不得和吕玉瑶分手的,不过刚才看了丘大成的那副神态,心里又想早些离开。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才好。

吕东岩道:“凌贤侄,你在想些什么?”他以为轰天雷是想着和他女儿的事情,不便向他开口。

轰天雷瞿然一省,说道:“对,我有一件事情想请吕伯伯告诉爹爹,不过,不过——”

吕东岩见他欲说还休,笑道:“好,你和我进里面说吧。玉儿,你和表哥也有许久没练武了,你们就在这里继续练下去吧。”

殊不知轰天雷想的却是吴用那部兵书,“这部兵书如今已是落在云中燕手中,我好不好请吕伯伯告诉爹爹呢?”

轰天雷初到吕家那天,因为吕东岩对他的态度忽冷忽热,令人捉摸不透,他曾到过梁山的那次事情,他可不敢向吕东岩透露,但现在当然是不同了,尤其在他听过吕东岩护送耿公子那个侠义可风的故事之后,他对吕东岩的疑虑早已是云散烟消,是以也就放心把这部兵法的秘密告诉吕东岩了。

吕东岩在密室听了这个秘密,却是不免又多了一重心事了。

吕东岩道:“好在你没取得这本兵书。”

轰天雷道:“为什么?”

吕东岩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本兵书若是在你手中,麻烦可就多了!”

轰天雷傻乎乎地说道:“我不怕!”

吕东岩眉头一皱,强笑说道:“少年时候,我也是和你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后来吃亏多了,这才知道还是稳重一点的好。”

轰天雷听了这话,对吕东岩大为失望,心里想道:“怪不得玉瑶说她爹爹近年怕事,胆子都好像小多了。敢情是因为钱多了胆就小了?”想至此处,心中起了一个疑问:“假如当年他一开始就知道那位耿公子的身份,他还敢不敢做他保镖呢?孟霆瞒着他,或许也就是因为深知这位老朋友的缘故?”

吕东岩也在想着心事:“铁威这孩子人是的确不错,但他这副性格,迟早只怕要闯出祸来。我年纪老了,但愿平安过这后半世,唉,这头婚事是答应好呢,还是不答应好呢?”

想了一想,吕东岩缓缓说道:“我不是怕事,说到痛恨金虏,我和你们父子都是一般。不过,咱们现在是在人檐底下,不得不低头。要等到机会来时,才能和敌人一拼。否则只凭匹夫之勇,于事又有何补呢?贤侄,你现在的身体虽然好了一点,但也还是躲在家里好些,不要到外面走动。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可对不起你的爹爹了。”他知道不容易把轰天雷劝服,是以先说了一番道理,这才“画龙点睛”的说到正题。

轰天雷是个纯朴的少年,听了这话,不觉大为感动,对吕东岩的敬意重新恢复,说道:“吕伯伯,你放心,我会谨慎行藏,免致连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