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巧获秘藏

秦龙飞并不糊涂,他对这家“农舍”其实也是早已起了疑心的,不过在萨怒穷的威胁之下,他只能佯作糊涂而已。他发现了墙壁的破绽,心中更是疑云大起,暗自想道:“这间屋子定有古怪,绝不是普通农家。我在乡下所见的农家都是土墙,这家‘农家’的建筑材料却是坚厚的青砖,甚至还用上了远从江南运来的太湖石砌建台阶。起一座这样的‘农家’,只怕乡下的土财主都难办到。但却为什么有一块空心的砖呢?嗯,我且别惊动别人,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这家“农家”,萨怒穷对秦龙飞撒谎是租来的,屋主是一对年老的夫妻,当然这对夫妻也是“王府”中人假扮,秦龙飞最初本来打算向他们要点石灰,自行修补墙壁,如今打消了这个主意,悄悄地把那块空心的青砖挖出来。

出乎他的意外,敲碎这块青砖,里面是一本薄薄的羊皮书,打开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一部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穴道铜人图解”。

“穴道铜人图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又会藏在这家“农家”的墙内?说起来有个故事。

北宋未给金国灭亡之前,大内藏有一件宝物,名为“穴道铜人”,那是世上最完备的用来研究人体穴道和脉络的一件宝物,倘若能够把铜人的秘密研究出来,对武学和医学都有极大的贡献。

靖康二年(公元一一二七),金人攻陷汴京(今河南开封),宋室南渡,北宋灭亡。金人掳去徽钦二帝,这个“穴道铜人”也变成了金人的战利品。

金主得了这件宝物,交给完颜长之,由完颜长之主持,成立了一个“研经院”,集中金国的武林高手和杏林高手,研究这个穴道铜人。完颜长之不想其中任何一人得窥全豹,想出了一个巧妙的法子,把铜人上的文字图画描画下来,分成十三个部分,分别交给他们研究,他们所住的地方也是隔开来的,结果穷许多高手的毕生之力,把他们研究的成绩写成了十三篇“穴道铜人图解”。

秦龙飞现在住的这家“农家”,正是以前“研经院”的一位成员住过的。他发现的这部羊皮书,正是十三篇“穴道铜人图解”中的一篇,而且是最主要的一篇。

原来那人是个对武学着了迷的人,他接受完颜长之的征聘,来研究穴道铜人的奥秘,并非为了效忠皇帝,而是想要在武学上有所贡献,自己开创一派的。

想不到他到了“研经院”之后,就等于是被幽禁一样了。结果他穷了毕生之力的研究心得却是无法带得出去。

虽然带不出去,他也不愿把耗了毕生心血的研究成果都献给完颜长之,于是就偷偷的写成这部羊皮书,藏在自己卧室的墙壁之内,留待有缘的人发现。这希望虽属渺茫,但处在他的境地,既然不想让自己耗尽心血得来的成果湮没,也就唯有如此了。

他写成的这本书,虽然只是研究了“穴道铜人”的十三分之一,但除了有关点穴的武功之外,还有他自己参悟的运气练功的方法。这部分的研究心得和点穴的上乘功夫合起来,正是相得益彰,而且不啻是十三篇图解的总纲了。

秦龙飞的武学造诣不深,但毕竟是名家之子,见识还是有的。仔细阅读这本武学秘笈之后,便知正是自己所需要的上乘武功。

本来他练了萨怒穷的毒功之后,便如吸食鸦片的人上了瘾一般,不练不行。但在这三天之中,他按照秘笈上的练功方法,按部就班的只练秘笈上的功夫,不再练那毒功,却是精神健旺。往日不练毒功时候所发生的头晕、气闷、身痒、骨痛等等症状,都是爽然若失了。

渐渐他有了新的领悟,原来秘笈上的练功方法正是可以中和他所练的毒功的祸害的,有了秘笈上的功夫作基础,再练毒功,也是无妨。

这天他刚刚参悟了这层道理,不由得大喜若狂,心里想道:“萨怒穷常常吓我,练了他这毒功,若不跟他继续练下去,就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因为只有他懂得解除走火入魔的灾难。如今我有了这本秘笈,却是大可不必再怕他了。不过在没有练成之前,我必须小心谨慎,切不可让他知道。奇怪,他不知去了哪里,三天都没回来。但愿他再迟几天回来,甚至一去不回更好。”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脚步声传来。秦龙飞连忙把羊皮书收好,喝道:“是谁?”

马大嫂笑道:“小秦,我把你的一位老朋友带来了。”

秦龙飞怔了一怔,说道:“啊,原来是丘大哥。”他是在吕东岩家里见过丘大成的,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再碰上他,感到颇为意外。

丘大成笑道:“咱们真是有缘,想不到在这里又碰上了。”

秦龙飞茫然说道:“是呀,真是意想不到。”

丘大成道:“我是上个月来到大都的,昨天才见着马大嫂。听她说你在这里,我是特地来拜访你的。”

秦龙飞不禁起了疑心,淡淡说道:“不敢当。”心里暗自想道:“我离开吕家的时候,吕东岩夫妻正在商量如何避祸,何以却又会让他独自跑来大都?他又是怎样会认识这个马大嫂的?”

要知那日在秘魔崖下,马大嫂和朝元道人、观照和尚与蒙古武士卜钦罕等人一起,和林重、轰天雷、耿电等人群斗,秦龙飞是曾经亲眼看见的,那时他业已起了疑心了。不过由于马大嫂是萨怒穷的朋友,他自是不敢向萨怒穷盘问马大嫂的身份和来历。他和萨怒穷住到这个“杏花村”之后,马大嫂常来拜访他们,他的疑心更加重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马大嫂已在说道:“小丘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最近做了结拜姐弟,大概你还未知道吧?他和你的萨师父也是相识的。”

秦龙飞道:“是吗?你不说我还当真不知呢。”

马大嫂接着笑道:“说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所以我才特地把他找来,和你见面。我想你一个人在大都,无亲无故,也是怪寂寞的,能够见着一个老朋友,大家叙叙旧、谈谈心,你也可以减少一些寂寞了,是吗?”

秦龙飞只得敷衍她道:“不错,多谢你的关心。”

马大嫂道:“我进来的时候,你好像正在这里练功,是吗?”

秦龙飞道:“我每天都要做一次‘功课’的,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马大嫂笑道:“你真是一个勤于向学的好徒弟,怪不得萨怒穷这样欢喜你,非要把你收归门下不可。对啦,说起你的师父,他已经有三天没回来了,什么缘故,你可知道?”

秦龙飞道:“我正是为了此事担心,请大嫂见告。”

马大嫂缓缓说道:“你的师父恐怕是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