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荒林恶战

严浣穿窗而出,冷笑说道:“用不着你们费神了,我自己来了!”

马寡妇慌忙躲到朝元道人背后。朝元道人是四人当中本领最强的一个,跳出来拂尘一展,迎上严浣的快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拂尘本是轻柔之物,但一交上手,严浣就觉得有一股粘黏之力,似乎要把自己的缅刀扯出手去,非但削不断他的尘丝,反而处处受制。

严浣吃了一惊,蓦地想起有一天丈夫和她谈论上乘的武功,说道:“倘若碰上比自己更强的敌手,务须反客为主,目中有敌而心中无敌,方能险中求胜。”用现代的术语来解释“反客为主”即是力争主动的意思,而“目中有敌,心中无敌”则是在斗志上要轻视敌人,在具体的搏斗过程中要重视敌人。

严浣喝道:“来得好!”蓦地刀法一变,不理会对方的拂尘指向何方,径自刷刷刷连环三刀,从朝元道人意想不到的方位便劈过去!

朝元道人擅长“拂尘拂穴”的功夫,本来是想乘瑕抵隙,拂着严浣的穴道的。想不到严浣竟然大开门户,放他进来。但严浣的刀法快得非常,朝元道人倘若不能一下子封闭她的穴道,只怕自己也势必要挨上一刀。

如此一来,严浣是不求守而自守,不务攻而猛攻,朝元道人反而受她牵制了。

朝元道人忙把拂尘收回,荡开严浣攻到身前的快刀。他的内功确比严浣稍胜一筹,但给严浣抢了先手,主客之势已易,严浣一口刀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他想凭着精纯的内功以柔克刚已是不能,只能步步留神化解对方的攻势,堪堪打成平手。

孟明霞这边去了一个朝元道人,添了一个马寡妇,仍然是以一敌三。不过马寡妇当然远远比不上朝元道人,孟明霞此际的以一敌三,却是没有刚才那样危险了。

不过形势虽然较为好转,也还是略处下风。金光灿是完颜长之手下坐第三把交椅的人物,论剑术则是第一高手,和孟明霞相差无几的。

观照和尚是少林寺的叛徒,轻功虽不擅长,一柄方便铲使开,却是少林派正宗的伏魔铲法,威力很是不小。方便铲是重兵器,孟明霞的宝剑还当真不敢和他硬碰。

敌方四人中最弱的一环是马寡妇,但在两大高手掩护之下,一双柳叶刀觅隙进攻,对孟明霞也是多少有点威胁。

观照和尚为报刚才给孟明霞一剑刺破僧袍之仇,把方便铲舞得呼呼轰轰,步步进逼,纵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你是孟少刚的女儿。孟少刚号称江南第一剑客,神剑无敌,嘿嘿,他调教出来的女儿也不过如此!”他从少林寺出身,见多识广,已经看出孟明霞的来历了。

正在吃紧,忽见三条人影飞也似的跑来,一个宏亮的声音喊道:“浣妹,别慌,我来了!”紧接着另一个更如暴雷似的声音喝道:“原来又是你们这几个鹰爪孙,好呀,秘魔岩上让你们侥幸漏网,今天决计叫你们难逃公道!”

原来来的正是严浣的丈夫谷涵虚和轰天雷、黑旋风三人。

严浣叫道:“大哥,你先过去帮……”“孟姐姐”三字尚未出口,只见黑旋风和轰天雷二人已经跑到孟明霞那边,和对方开始交上手了。

黑旋风刷的一剑向金光灿刺去,金光灿剑法虽然很高,但黑旋风用的是屠百城所创的独门剑法,急切之间,金光灿却也不懂如何应付,只好回剑防身,使一招“横云断峰”,先行阻遏敌方攻势。

要是单打独斗,金光灿这一招倒也不失为应付得宜的一招,打下去黑旋风虽然可占上风,恐怕也要过了数十招方能取胜。但此际乃是双方混战,孟明霞可没闲着,一招“玉女穿针”,乘隙即进。金光灿一声惨叫,左肩着了一剑,负痛狂奔。

轰天雷迎上了观照和尚,他也不用兵器,“乓”的一拳就朝敌手打去,观照和尚一铲铲来,只听得“当”的一声,震耳如雷,这一拳竟然把观照和尚的方便铲打得歪过一边。说时迟,那时快,孟明霞已是剑锋倏转,喝道:“叫你见识孟家的神剑!”剑光过处,观照和尚的一只耳朵已是给她削了下来,血流满面,紧跟着金光灿也逃跑了。马寡妇更是溜滑,一见他们来到,早已在金光灿之前先逃。

另一边谷涵虚上前帮忙妻子,刀剑合璧,荡起一圈银虹。朝元道人拂尘一挥,剑光过处,尘尾给削断了数十根,宛似一蓬乱草,随风飞舞。原来朝元道人的内功造诣虽然不弱,却也不能胜过谷涵虚。双方功力既然是在伯仲之间,他的这支拂尘也就不能发挥“以柔克刚”的妙用了,何况谷涵虚是和妻子刀剑合璧的。

朝元道人心头一凛,陡地把拂尘当作暗器,向谷涵虚一掷,腾出右掌,呼的就向严浣拍下。

谷涵虚猛地大喝,跃上前去,双掌相交,“蓬”的一声,朝元道人倒退三步,喉头发甜,他要顾住体面,把涌上喉头的鲜血强咽下去。与此同时,严浣斜身一掠,和丈夫交叉穿过,柳叶刀扬空一闪,把那支拂尘削为两段。他们夫妇换位给对方防御,乃是为了各展所长。谷涵虚的内力比妻子深厚,是以由他来和朝元道人对掌。朝元道人的功力本来不逊于谷涵虚,但在和严浣恶斗一场之后,已是抵挡不住谷涵虚的天雷功了。

此时金光灿等人已在相继逃跑,朝元道人即使没有受伤,也是孤掌难鸣,当然也唯有逃跑了。

黑旋风笑道:“穷寇莫追,由他们去吧!”

严浣上前和黑旋风相见,又喜又惊,对谷涵虚道:“大哥,这位侠士正是曾经在大戈壁救过我的性命的那位恩人,你们怎样相识的?”

黑旋风道:“谷大嫂,切莫这样说。那天要不是你留下一个皮囊的水给我,恐怕我也早已在沙漠里渴死了。”

谷涵虚笑道:“我早已知道他是你的恩人啦,你道他是谁,他就是‘风、云、雷、电’之首的黑旋风,风天扬,我和他乃是不打不成相识的。”

严浣诧道:“怎么,你曾经和他打过一架吗?”

谷涵虚笑道:“这事很有趣,慢慢我和你说。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你找着了李益寿的女儿没有?”

严浣说道:“啊,原来你们也是为着找她来的,她就在鄂大夫的家里。”

孟明霞笑道:“咱们刚才把鄂大夫两夫妻吓坏了,现在也该回去向他们赔罪啦!”

李芷芳受了一场虚惊,出了一身冷汗,精神反而好了一些。她料到孟、严二人定会去而复回,早已坐在鄂家的客厅等候了。

但她料不到的是除了孟明霞和严浣之外,她们还带来了三个人,且其中一个还是她认识的黑旋风。

严浣说道:“鄂老先生,刚才我们很是对你不起……”正想向他解释,鄂卜苏已是说道:“姑娘,现在你不说我也明白了。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你们刚才对我那样,官府必定还会再来找我的麻烦,我这间小小的医馆也是必定要关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