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仗势欺人 膏粱劫美佯狂玩世 侠士惩凶(第4/7页)

佟开甲发觉不妙,忽地说道:“怪不得徐大侠说在他的门下弟子之中,以这个姓郭的小子最为不堪造就,简直像是蠢猪!”

徐锦瑶笑道:“我爹最没出息的弟子也能打败你家的大少爷,你说我的郭师哥是蠢猪,那么给蠢猪打败的又是什么?”

楚天虹笑道:“是癞蛤蟆。”

其实郭元宰在同门中年纪最轻,本领却数他最高。徐中岳非但从来没有骂过他蠢,而且一向都认为他是最得意的弟子的。

那么佟开甲为何要编造谎言呢?原来他是为了要达到暗中帮助穆良驹的目的,这段话不过是个“引子”。

接着他就冷冷说道:“我说这小子是蠢猪,你不服气吗?好,我解释给你听,打架哪有只会蛮打的,这小子只知狠而不知稳,若不是穆少爷手下留情,他十条性命也都没了!”

徐锦瑶笑道:“好,那你就叫他莫要手下留情吧。”

佟开甲不理会她的冷嘲,继续说道:“你不相信,我再略加指点你吧。只狠是没有用的,比如说他使这招横云断峰,假如对方抢先来一招玄鸟划砂,他左胁的空门就是致命伤了!”

此时郭元宰正使到一招“白鹤亮翅”,要下招才变为“横云断峰”的。

穆良驹倒是有点小聪明,他初时一怔,迅即醒悟是佟开甲指点他变招,“玄鸟划砂”从佟开甲口中一说出来,他便依言施展,果然他一施展,郭元宰的“横云断峰”就刚刚使将出来。

哪一个是癞蛤蟆

只听得嗤的一声响,郭元宰衣裳给剑尖划破,幸亏穆良驹还是有点害怕他的狠劲,一沾即退,郭元宰受的只是皮肉之伤。

徐锦瑶怒喝:“不要脸!”拔剑向前。

彭大遒道:“徐姑娘,你干什么?早已说好了让他们单打独斗的!”

徐锦瑶怒道:“你们有师爷从旁提点,这还不算是帮他吗?”

佟开甲哈哈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徐姑娘,你看不过眼,你也动口好了。”

山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相貌十分平凡,但出言却是特别。

他是哼着小调走来的。

“有个姑娘艳如花,引得小伙子为她打架,哈哈,只不知哪一个是姑娘的心上人,哪一个是姑娘眼里的癞蛤蟆!”

楚天虹心中一动,嗤嗤笑道:

“过路的大哥请看明白,那一个小伙子为我这位姐姐流了血,我姐姐的心上人就是他,那个大少爷是她眼里的癞蛤蟆!”

那人哈哈笑道:“对了,对了,我早应该猜得中的,要人帮忙打架的当然是癞蛤蟆!”

佟开甲大怒道:“你胡说什么,快快滚开!”

那人说道:“这条路是你的吗!”不但不滚开,反而靠着一棵树,坐下来观战了。

佟开甲是老江湖,见他如此,料想他不是普通百姓,哼了一声,说道:“你是哪条线上的朋友,我劝你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那人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什么针针线线,我又不是找老婆,要你穿针引线?哼,哼,你撵不走我,就想和我拉交情么,我可没功夫与你胡扯!难得路上有人打架,这热闹可不能不看,看了热闹再走!”

佟开甲想要发作,但一看穆良驹正在连连后退,原来穆良驹得不到他的指点,又给郭元宰一轮猛刺猛斫,杀得手忙脚乱。

佟开甲忍住了气,想道:“待少爷杀了郭元宰这小子,我再收拾你这浑蛋。”当下回过头来,不再理会那人,只顾凝神观战,准备在紧要关头,找出郭元宰破绽,便即指点穆良驹痛下杀手。

那人看了一会,看得似乎忘了形,忽地叫道:“好呀,拳打南山野狗!”

其时穆良驹正自西面向郭元宰进招,他的蹑云步法变幻无方,霎时间就转到南面。郭元宰的注意力跟不上他的步法转移,险些又给他刺中。

那人说“拳打南山野狗”之时,谁都莫名其妙,郭元宰在剧战之中,更是根本没有思索他这句话的意思,此时险些吃了大亏,方始蓦地心中一动,“莫非这个人也是像佟开甲指点穆良驹一样,他也是在暗中指点于我?”

楚天虹家学渊源,年纪虽小,武学上的见识倒是比郭元宰高些,噗嗤笑道:“这位大哥,你的招名好新鲜呀,我只听过拳打南山猛虎,没听说过打野狗的?”

那人说道:“本来是打猛虎的,但这里没有猛虎,只有野狗,不打野狗打什么?”接着叹道:“连野狗都不会打,怪不得人家骂你蠢猪。小姑娘,你别多心,我不是说你!”最后这两句简直是画蛇添足,莫说郭元宰不蠢,就是真的蠢材,也听得懂是指点他了。

佟开甲喝道:“你发神经吗,胡嚷什么!”

那人说道:“你才发神经,你懂不懂南拳北腿的奥妙,哈,好呀,脚踢北海泥鳅!”

此时,穆良驹正在南面进招,和这人说的方向刚刚相反。

郭元宰当机立断,马上飞身踢腿,这一脚正是踢向北方。

对手从南面攻来,他却向着北面反击,要是穆良驹方向不变,这剑就能从他后心刺入,前心穿出。郭元宰依从那人指点,简直等于是拿生命来作赌注!

但这一宝他押对了。

穆良驹的蹑云步法有如水蛇游走,快速之极,郭元宰一脚踢出,刚好迎上他的身形,只听得“砰”的一声,穆良驹的屁股给踢个正着,登时跌了个狗吃屎。

那人一叫“脚踢北海泥鳅”,佟开甲已知不妙,冲着那人喝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那人冷笑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这句话未说完,穆良驹已经倒在地上了。

佟开甲又惊又怒,骂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暗算我们少爷!”要不是顾忌这人了得,他自忖没有取胜的把握,早已扑上去厮打了。

那人笑道:“我不过学阁下所为,只是动口而已。你们不是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么,焉能指责我是暗算?”

佟开甲为之语塞,铁青着脸,只好先跑过去,打算把少爷扶起来再说。

穆良驹被踢中屁股,摔的虽然很重,但因受伤之处不是要害,倒还能够自己爬起来。

他一爬起就骂:“小杂种,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道:“小杂种,你骂谁?”

穆良驹怒道:“我的爹爹是御林军的统领,我骂你,怎么样!”

话犹未了,只见人影一闪,那人已从佟开甲的身旁掠过,抢快一步,到了穆良驹面前。

穆良驹怎也料不到他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慌忙一剑刺出!

只听得噼噼啪啪的响声,穆良驹已是给他打了两记清脆玲珑的耳光!

这两记耳光一打,穆良驹的脸上登时好像开了颜料铺,瘀黑了一大块,鲜血和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他的剑亦已给人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