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故国路遥归梦渺天涯人隔客魂消(第3/4页)

心念未已,忽听得草丛里有人尖声叫道:“前面有埋伏,咱们的营地已经给敌人占了!”屠凤大吃一惊,抬头看时,只见一个血淋淋的汉子从草丛中爬出来,可不正是赵赶驴!

屠凤失声叫道:“赵大叔,你怎么啦?”话犹未了,嗖的一支冷箭从草丛里射过来,一箭穿喉,登时把赵赶驴射毙。

转眼间,乱草丛中,岩石后面,伏兵尽现,影绰绰的也不知有多少人。最前面的那个人正是淳于膑。

原来在孟明霞出去寻找屠凤的时候,淳于膑早已带了人偷偷地从另一面上了山。淳于膑的武功远在留守的这班头目之上,带来的人也都是剽悍异常的蒙古武士以及黑道人物,山上的哨卫刚刚发现,便给他们射杀。营账中的七八个头目,除了武功较强的赵赶驴带伤逃走之外,也都尽数被歼。

淳于膑这些人正在搜索赵赶驴,听得马铃声响,知道屠凤回来,淳于膑决意要活擒屠凤,于是叫这些人散开埋伏,准备好绊马索,还掘了几个陷阱,只等屠凤前来上当。倘不是赵赶驴不顾性命出声叫喊,屠凤再跑过去,前面就是一个陷阱。

淳于膑的暗算虽不成功,自忖亦已是稳操胜算,当下得意洋洋地笑道:“凤姑娘,好不容易等着你回来了。你要报仇,靠你这些手下人是没用的,只要你答应嫁我,我倒可以替你报仇。”

屠凤沉声道:“你过来!”淳于膑笑道:“娘子有命,岂敢不从?嘿嘿,从前我在你家,你赶我走。如今我还怕你赶我不成,我只是怕你走了。”大摇大摆地走到屠凤身边,说道:“我来啦,你要什么,请吩咐吧!”屠凤道:“我要你的性命!”刷地一剑就刺过去。

淳于膑冷笑道:“臭丫头,你要谋杀亲夫?”钩光一闪,已是锁住了屠凤的剑尖。原来淳于膑早已知道屠凤性子倔强,决不会毫无抵抗的就依从他,是以屠凤这一招虽然出手奇快,却早已在他意料之中。

淳于膑喝道:“给我滚下马来!”左钩一送,刺近马腹。屠凤脚踩踏镫,百忙中使出“燕子穿帘”的超卓轻功,斜飞出数丈开外,淳于膑单臂之力夺不了她的剑,钩上的月牙断了两齿。这照面一招可说是彼此都占不到便宜。但屠凤的坐骑却已给淳于膑杀了。

屠凤立足未稳,淳于膑又已攻了上来。屠凤厉声喝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反手连环三剑,招招都是指向淳于膑的要害,就像背后长着眼睛似的,淳于膑心头一凛,“这丫头的剑法似乎还在她哥哥之上,倒是不可轻敌了。”

淳于膑那次败在屠凤之手,败得甚感不值,那次他是客人身份,想不到屠凤会令他那样难堪的。在屠凤家中,他不能不有所顾忌。而且屠凤一上来又先打着了他的穴道。有这三重缘故,淳于膑当然是败得极不甘心了。

今日再战,淳于膑早已有了准备,但在开首二三十招之内,仍是占不到屠凤半点便宜。淳于膑这才知道屠凤确是有几分真实的本领,那日胜他,并非全凭取巧。

屠凤恶斗淳于膑之时,孟明霞和那红衣喇嘛也已交上了手。

红衣喇嘛手下的蒙古武士乱箭射来,孟明霞护得了人,护不了马,索性跳下马来,挥剑杀入人丛。

孟明霞的剑法更为辛辣,只见她身子滴溜溜的一转,剑光过处,三条大汉已是骨碌碌地滚下了山坡。原来孟明霞一出手便是刺向对方的关节要害,虽无性命之忧,中了一剑,便非倒下不可。

红衣喇嘛大怒,九环锡杖一抖,拦住孟明霞便扫,剑杖相交,杖上的九个铜环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孟明霞冷笑道:“这算什么玩艺!”青钢剑扬空一闪,洒下了点点寒星。红衣喇嘛不知她的剑从何方攻来,只好把九环锡杖舞成了一道圆圈。铜环激荡,叮当之声更是响得密了。

孟明霞初时并不把铜环的声音放在心上,哪知听得多了,竟是不由自已的心中烦躁起来。原来这一串铜环发出的声响,构成了节拍极其凌乱的噪音,足以扰人心神,正是红衣喇嘛制敌的一件“法宝”。激战中孟明霞心神稍分,险些给红衣喇嘛的锡杖扫着。

幸而孟明霞轻功超妙,剑尖轻轻一点杖头,借着对方这股力道,腾身跃起,一个“鹞子翻身”,从间不容发之际,避过了这一险招。

一个手抡大刀的汉子和一个手持长矛的武士两翼抄来,防备孟明霞逃走。前者是淳于膑邀来的黑道人物,后者是蒙古“神翼营”的一个武士头目,这两人的武功较强。孟明霞想要在三招两式之内将他们击倒却是不能。红衣喇嘛一抖九环锡杖,又追来了。

孟明霞以一敌三,又必须镇慑心神,方能不受环声所扰,时间一长,当然是越来越感吃力。好在那红衣喇嘛也好似有点气力不继的样子,孟明霞这才可以勉强支持。

屠凤的形势比孟明霞还更险恶。起初她虽然可以与淳于膑打成平手,但淳于膑的真实本领毕竟在她之上,斗到了五十招之后,屠凤的剑法已是渐渐为他熟悉,淳于膑双钩飞舞,俨如两道银蛇,紧紧的“追啮”屠凤的长剑,杀得屠凤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正在吃紧,忽听得一片蹄声,震撼荒谷,来势之疾,俨如暴风骤雨。淳于膑笑道:“他们这个时候才来,这场戏都已经煞科了。嘿,嘿,早知屠百城手下如此不济,咱们实在是无须知会他们来的。”

淳于膑邀来的两个朋友笑道:“不过,也还是快点把这两个雌儿拿下的好,免得他们来了分功。”这两人抽出兵器,一个奔向屠凤,一个奔向孟明霞。淳于膑叫道:“小心,你可别把我的新娘子弄伤了。”

屠、孟二人气得发抖,心中俱是想道:“杀得一个就是一个,杀不了宁可自尽而亡。无论如何绝不能落在他们手上。”

她们都以为来的乃是敌人,殊不知在敌人之中,她们的救星也跟着来了。

且说李思南和杨婉一路快马疾驰,不知不觉已是日头过午,离开那座磨房,估计至少也在五十里开外了。屠凤曾经告诉李思南,说是她们住在“附近”蝴蝶谷,李思南只道早已过去了,却不知蝴蝶谷还在前面,不过却并不是在这一条路上。

李思南默念小时候读过的一首诗:“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想起孟明霞的知己之情,尽管是心无别念,也自不禁惘然。

正在怅怅惘惘之际,他们刚好在到三岔路上。忽见前面来了一队人马,共有六七骑之多,正是昨晚第一批来到磨房搜索的那队人马。

为首的那个蒙古武士纵马过来,哈哈笑道:“李公子,你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