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严亲不谅心茹苦爱侣轻离意自伤(第4/6页)

谷涵虚道:“什么主意?”

严浣道:“我这表妹,人品武功相貌都是上上之选,就可惜年纪小一点。”

孟明霞躲在树上偷听,听到这里,不觉暗骂表姐岂有此理。

谷涵虚正容说道:“浣妹,不要乱开玩笑!我心里只有你,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俩之事,即使我无法可以换回,今生我也决不另娶!”

严浣道:“着呀,你是这样,难道我就不是这样吗?说什么怕毁了我的名节,我俩不能结成夫妇,我又岂能另嫁他人?”

谷涵虚道:“我并非丢下不管,我想回去和玉峰道长商量商量,看看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忙?你这边也还可以尽力设法。”

严浣道:“我还有什么法子好想?除了私奔之外!”

谷涵虚道:“我想女儿在母亲面前说话容易一些。你不要怕难为情,和你母亲说吧。坦白地告诉她,你喜欢的是我,求她成全我们。说不定伯母会答应的。”

严浣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我坦白告诉你吧,这是做梦!妈比爹更难说话!爹还记着你的恩情,说是要报答你。妈却禁止我以后和你再见面了呢。她天天都在教训我,要我谨遵礼法,恨不得我脚步不出闺门,乖乖地等着上花轿,这才是她的好女儿,你叫我如何向她说情?”

谷涵虚道:“那么令尊面前,是否还有挽回余地?”

严浣又叹了口气,说道:“张家是爹爹的好朋友,他决不会许我退婚的。爹爹的脾气虽然没有妈的固执,也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他认为是有辱门风的事情,怎样说也没有用。”

严浣停了片刻,接着又道:“你这次在小金川帮了我爹爹这样的大忙,我本以为事情可有转机的,谁知还是一样。嗯,说起来我倒想问一问你,那次怎会有这样恰巧好让你碰上了?”

谷涵虚笑道:“不是巧遇,是我有心跟踪你们的。你不是说过你们将有小金川之行吗,我在那条路上等候了差不多一个月呢,滇南七虎还是随后来的。”

孟明霞听到这里,方始明白:“原来他们是早就相识的,并非表姐一见钟情。”

严浣道:“可惜却辜负你的苦心了。”

谷涵虚道:“滇南七虎要害你的爹爹,即使你我并不相识,这件事情给我知道了,我也是不能不管的。我倒是佩服你的苦心,你那次装作与我并不相识,装得真像。幸亏如此,否则让你爹爹知道,那就恐怕更糟了。”

严浣道:“苦心也没有用,现在已经是糟透了。依我看来,你回去求玉峰道长设法也没有用。玉峰道长虽然是我爹爹尊敬的人,但总比不上他的面子要紧。他不会容许有个悔婚的女儿!”

谷涵虚道:“这样说来,咱们竟是没有法子可想了么?”

严浣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法子,你又不肯依从。”

谷涵虚道:“私奔?”

严浣道:“不错,除了私奔,哪还有别的路可走!”

谷涵虚道:“那岂不是更要气坏你的爹娘?我、我也怕你受不住人家闲话,将来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会后悔的。”

严浣道:“我想过了,咱们这么一走,爹娘当然是要大大生气,一定不会认我这个女儿的。但过了三年五载,爹娘老了,他们会想念我的。那时咱们再去求情,我想他们多半会收回成命。

“至于说到别人的闲话,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这是咱们两人的事情,只要你我觉得幸福,管它别人说些什么!”

孟明霞躲在树上偷听,听到这里,心中暗暗赞叹:“表姐真不愧是敢作敢为的巾帼须眉。谷涵虚身为男子,倒似不如她呢。”本来孟明霞起初也是不大赞同表姐私奔的,此时不知不觉受了表姐的影响,反而恐怕谷涵虚不敢答应了。

一阵风吹过,茅草猎猎作响,孟明霞听得出神,根本没有留意这声音有点异样。

谷涵虚牙根一咬,毅然说道:“好,既然你都不怕,我还怕些什么!你要不要回去收拾东西?”

严浣笑靥如花,说道:“我只要你,别的什么都不要啦!”

谷涵虚道:“好,那么咱们现在就走!”

话犹未了,忽听得一个冷峭的声音说道:“走?走得这么容易!”

茅草丛中,突然窜出四五人来,说话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利剑,指着谷涵虚,脸上好像刮得下一层霜。

谷涵虚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你、你、你是……”一个“谁”字在舌尖打转,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不敢问下去了。

那人冷笑道:“姓谷的,你不认得我,这小贱人应该认得我!”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瘦长汉子冷冷说道:“我说你的婆娘偷人,你不相信,现在你亲眼见到了吧?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奸情确凿,你还和他们多说废话干吗?”

这个少年正是严浣的未婚夫张元吉。他曾经来过严家几次,严浣虽没有出来见他,也曾隔帘偷窥,认得他。

另外三个人严浣也认得是张元吉的师兄弟,只有那个瘦长汉子,严浣却不知道是什么人。

严浣冷冷说道:“你既然亲眼见到,我也不必瞒你,我喜欢的是他,我不愿嫁你。这门亲事是我爹爹和你定下的,你找我爹爹退婚去吧!”

此言一出,当真是有如石破天惊!要知宋代最讲究礼法,男婚女嫁,必定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已经是被当作天经地义的了。严浣的未婚夫做梦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登时气得手足冰冷!

张元吉的大师兄乔元壮大怒斥道:“不要脸的小贱人,胆敢说出这等话来!张师弟,你下不了手,我可要替你下手了!”

乔元壮一出手就是大擒拿手法,五指如钩,“卜”的向严浣肩头插下,这一下若给他插个正着,琵琶骨定将碎裂无疑。谷涵虚焉能让他伤害严浣,见他来势凶猛,当下一招“如封似闭”的“双卷手”,把乔元壮荡开。

乔元壮的那股猛劲给对方一封,反震回来,不由自已地倒退三步,越发大怒,喝道:“季师弟、梁师弟,你们把这贱人拿下!张师弟,你对这小贱人容或有情,不忍下手。这小子偷了你的老婆,难道你也咽得下这一口气,眼睁睁地做个活乌龟吗?”原来乔元壮虽然是大师兄,但在武当派第二代弟子之中,武功最强的却是他的三师弟张元吉,他自忖不是谷涵虚的对手,不能不叫他的师弟上来帮忙。

张元吉呆了一呆,好像是从恶梦中醒来一样,但“奸夫”“淫妇”却在面前,这分明是事实而不是幻梦!张元吉听了大师兄的话,登时杀机陡起,怒发如狂,拔剑出鞘,便向谷涵虚扑去,喝道:“好小子,我与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