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良言有效医心病暗箭无功破贼巢(第4/5页)

李思南虽然尚未练到炉火纯青之境,但在他进来之时,看见白万雄以绵掌抵挡褚、谷二人的“天雷功”,额角已是沁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知道他的内力定然难以为继,只要在内力上不输给他,在掌法上李思南自是有取胜的把握,因此李思南才敢夸下海口,声言要在百招之内击败他的。

果然过了五十招之后,白万雄猛攻不下,气力渐渐不加,此消彼长,登时就给李思南抢了攻势。

旁人一时间尚未看得出来,白万雄自己已是心中明白,暗自想道:“再战下去,只怕当真要在一百招之内折在这小子的手里了,但我倘若在此时罢手求和,失了面子尚在其次,窦安平如何肯放过我?以他的为人,我有把柄捏在他的手里,他即使是明知跑不掉了,也一定不肯让我独自逃生,非得拉着我陪着他同归于尽不可!”把眼偷瞧,只见窦安平正在紧张万状的给他吶喊助威。

激战中白万雄冒险进招,一记“羚羊挂角”,左拳冲击下巴,右掌斜飞,切削小臂,这一招两式,正是他绵掌掌法中的一招两败俱伤的杀手。

李思南如何能让他达成两败俱伤的目的,当下一个“盘龙绕步”,在间不容发之际避招还招,只见人影翻腾,“嗤”的一声响,李思南的上衣给他撕去了一幅,白万雄却给他以借力打力的功夫,一招“乱云飞渡”,轻轻托出了三步开外。

窦安平叫道:“可惜!可惜!”李思南也道:“可惜!可惜!”褚云峰此时已看出李思南稳操胜券,笑道:“李盟主,你又替他可惜什么?”李思南道:“可惜他几十年的修为,得来不易,如今竟因一念之差,替一个通番卖国的奸人陪葬。”

李思南哪里知道白万雄与窦安平乃是一丘之貉,同样是通番卖国的奸人,他还想给他一个当头棒喝,“点醒”他呢。白万雄听了此言,蓦地心头一动,暗自想道:“有了,有了!”

再度交锋,白万雄作出拼命的模样,向前猛扑,李思南以为他是困兽犹斗,亦是不敢轻敌。窦安平大为欢喜,心里想道:“想不到这老头儿居然还够朋友。”不料心念未已,白万雄突然一个转身,倏的就到了窦安平的面前,呼的一掌就向他当头击下!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莫说窦安平是做梦也想不到,李思南亦是大感意外。因为他正在步步为营的防守,白万雄突然间转移攻击的目标,他自是无暇追击的了。

白万雄的绵掌有碎石如粉之能,窦安平给他当头一击,如何还能活命,当然是马上呜呼哀哉的了。

片刻之前,白万雄还是口口声声,说什么“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舍了性命,也要维护窦安平的。但如今他毫发无伤,倒是窦安平的性命给他亲手结束了。褚云峰冷笑道:“白老先生,怎的你忽然又不讲江湖义气了?”

白万雄击毙了窦安平,回过头来,对李思南抱拳一拱,说道:“多谢李盟主金玉良言,白某不胜惭愧!”李思南淡淡说道:“你醒悟得这样快,倒是有点慧根呀!”口气显然是对白万雄有所怀疑,不敢相信。

谷涵虚笑道:“什么慧根,分明他是打不过你,迫得出此下策,望你饶他。”谷涵虚这样推测,自以为是看穿了白万雄的心肠,却怎知还是失之忠厚,白万雄杀人的动机比他所推测的尚要恶毒得多!不过场中也并非没有明眼之人,老于世故的孟少刚就已隐隐起了猜疑,暗自想道:“即使白万雄真的醒悟,他也用不着亲手去杀窦安平呀。”当下冷眼旁观,看白万雄如何分辩?

白万雄满面通红,说道:“不过白某其实也并非真的想为这厮卖命,这只是假戏真做而已。”李思南道:“何谓假戏真做,请道其详?”

白万雄含笑说道:“说出来盟主请你可别见怪,我是想试试盟主的武功。”李思南诧道:“哦,原来你只是想试试我的武功吗?”心想:“他刚才分明乃是性命相扑,哪像他现在说的这样轻松?”

白万雄装出激昂慷慨之状说道:“白某虽然年老糊涂,尚不至于不明大义。窦安平私通鞑子,甘作爪牙,白某岂能和这样的人讲甚江湖道义?刚才我本想一走了之的,但后来忽然想到趁这个机会,领教领教盟主的武功也好。我知道孟大侠定然不屑亲自下场,多半是盟主赐教于我的,实不相瞒,我见盟主年纪轻轻,就得到了绿林同道的拥戴,我委实是有点儿不服气呢。是以我装出为这厮卖命,才能迫出盟主的超卓武功。一试之下,才知盟主果然是名不虚传,白某如今是心服口服了!”

白万雄的话实是难以自圆其说,不过李思南以忠厚待人,心里却是这样想道:“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是为势所迫还是及时悔悟,他既然现在不是为虎作伥,我又何妨网开一面,让他自新。”于是说道:“那么白老英雄是愿意留在这儿助我们同抗鞑子,还是要回去呢?”

白万雄道:“盟主手下人材济济,白某老朽无能,早已金盆洗手,不想重走江湖了。请盟主许我还家养老,归隐林泉。盟主若然需要用人,小儿千胜,倒是可以为盟主执鞭随镫。待白某回家之后,自当叫他前来效力。”

李思南道:“好吧,你要回去便回去吧。令郎之事,待他来了再说。我这里固然需要人,但也绝不勉强别人的。”

黑石道人在敷上金创药之后,流血已止,精神好了一些,此时看见李思南放走白万雄,忍不着叫道:“窦安平固然是罪该万死,但你这老匹夫却不配杀他。李盟主,这老家伙口蜜腹剑,绝不是一个好人,你怎的将他放了?”

白万雄道:“你有何证据说我口蜜腹剑?哼,哼,欲加以罪,何患无辞了?恐怕你是恨我杀你结拜兄弟,这才含血喷人吧?”

黑石道人大怒道:“你这才是含血喷人,窦安平我也要杀他,这是有目共睹的!你倒打一把,是何居心?”但他责骂白万雄,却也说不出他和窦安平是一丘之貉的证据。

李思南劝解道:“只要一个人有向善之心,我们又何妨从轻发落?白老先生,我与你素昧平生,也不知道你的为人,黑石道长说的话,但愿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好,你去吧。”

李思南是盟主的身份,他既然如此说了,黑石道人虽然余怒未息,也只好让他走了。

孟少刚本来也是不愿意放走白万雄的,但一来为了尊重李思南,二来他也另有打算,暗自思量:“白万雄这次突然杀了窦安平,内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绝不止于只是想保命赎罪这样简单,放他回去也好,让他不加戒备,我们才好侦察他的动静,说不定收获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