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一局棋残 英雄惊霸气深宵梦断 玉女动芳心(第4/8页)

张风府、贯仲、樊忠三人都是单打独斗,其余的人则已成混战之局。张丹枫再把眼看时,只见云蕾仗着宝剑之威,削断了许多锦衣卫的兵刃,掩护周山民与郝宝椿等人,且战且走,渐渐冲到了潮音和尚的跟前。

樊忠与潮音正在高呼酣斗,忽见青光一闪,云蕾的宝剑旋风般地奔前心急刺而来,樊忠双锤一分,左锤护身,右锤迎敌。云蕾的剑法以奇诡善变见长,樊忠一锤击去,满拟将敌人的宝剑击飞,不料陡见青光疾闪,似左忽右,急急变招迎敌,左锤却给潮音的禅杖封住,打不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刷的一声,樊忠肩头已着了一剑,樊忠大吼一声,左锤甩手飞出,云蕾顿觉劲风贯胸,急闪开时,但见那锤直飞出数丈之外,轰的一声巨响,撞在山边岩石之上,打得石片纷飞,而樊忠也趁着一掷之威,纵身跳出圈子。

云蕾虽把樊忠打退,但给锤风一逼,有如突然间给千斤重物一压,气也几乎透不过来,知道厉害,不敢再逼,与潮音和尚急急闯出。那匹红鬃战马飞奔过来,云蕾一跃上马,仗剑向前开路。

张丹枫见云蕾即将脱险,心中大喜,精神倍长,刷刷两剑,又把贯仲逼退几步,大声叫道:“毕世伯,扯呼!”毕道凡闷声不响,挥棒力战,对张丹枫的说话,如听而不闻。张丹枫眉头一皱,再把眼看时,只见云蕾一马当前,左有潮音和尚,右有石翠凤、周山民、郝宝椿等绿林好汉跟在后面,看看就要闯出重围,张丹枫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又大声叫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毕老英雄,并肩子闯啊!”毕道凡仍是闷声不响,如听而不闻,一根棒盘旋飞舞,恋战不休。

张丹枫猛然醒起,毕道凡和张风府比斗之时,曾被张风府出言所激,若然不能从张风府宝刀之下闯出,换言之即是若不能将张风府打退,则他断不肯逃跑。所以现在虽处下风,却仍是依着江湖上单打独斗的规矩:既不肯认输,那就不死不休!

张丹枫心中烦躁,想道:“这个关头,还争这口闲气作甚?”但他知道毕道凡脾气,纵许自己上前助他打退敌人,他也未必肯走,正自踌躇无计,忽听得一个孩子叫道:“放我下来,我也要打强盗!”原来是毕家家丁正在与官军混战,毕道凡的独生儿子背在管家的背上,挣扎着嚷要下来。

张丹枫心念一动,嗖的飞身而起,如箭离弦,三起三伏,闯入锦衣卫士丛中,长剑挥舞,云涌风翻,如汤泼雪,一般卫士,如何拦挡得住,只见他杀入垓心,陡地伸臂一抓,将毕道凡的儿子夺了过来,管家的啊呀一声,张丹枫叫道:“你们快往外闯!”手起剑落,斫翻几人,迅即又杀出去,蓦地撮唇一啸,那匹“照夜狮子马”被官军围捕,正在左冲右突,听得主人啸声,发力一冲,雪蹄飞处,踏倒两人,张丹枫突然把那孩子往马背上一抛,叫道:“坐稳了!”那孩子虽然只有七、八岁,胆子甚大,抓住马缰,让那白马驮着便跑。

张丹枫身形快极,转身一掠,飞一般的掠到毕道凡前面。这时正有几名锦衣卫士挺枪搠那白马,白马嘶鸣,孩子哇哇大叫,张丹枫大叫道:“毕老伯,你还不去照顾孩子!”剑尖一吐,招走轻灵,当的一声,搭上了张风府的缅刀。毕道凡长叹一声,虚斫两刀,奔出垓心。张丹枫又是一声长啸,那匹白马去势顿缓,毕道凡一手三暗器,打伤了那几个挺枪搠马的兵士,纵上马背,抱紧孩子,白马一声长嘶,扬蹄疾走,霎忽之间,已是突围而出。

张风府勃然大怒,断门刀一个旋风急转,张丹枫只觉一股潜力扯着剑尖,宝剑几乎脱手飞出,心中暗道:“此人果是名不虚传,功力非凡,不愧称为京师第一高手。”长剑往前一探,也暗运内力,解了那绞刀之势,剑锋一转,当的一声,将缅刀削了一个缺口,张风府吃了一惊,忽地笑道:“不怕你的宝剑!”刀锋一偏,倏地又搭上了剑身,用力一旋,张丹枫剑被“黏”上,展不出宝剑的威力,却是纵声笑道:“好呀,咱们较量较量!”手腕一抖,剑锋一翻,又脱了出来,忽听得弓弦疾响,白马狂嘶,贯仲高声叫道:“大哥快追,毕老贼跑了!”张风府蓦然醒起,这是张丹枫“围魏救赵”之策,刀锋忽转,纵身奔出,张丹枫挺剑急刺,张风府突地反手一掌,掌挟劲风,迎胸劈至,张丹枫逼得闪身,胸口给掌风所震,竟是辣辣作痛,吃了一惊,急忙运气护身,只见张风府已抢了一骑快马,疾追那匹“照夜狮子”。

张丹枫心中笑道:“我的宝马虽然连中三箭,谅你也追它不上。”只是毕道凡虽然脱出重围,他却又被围困,那樊忠已舞锤急上,与他交手。樊忠双锤重八十斤,宝剑削它不得,更加上锦衣卫的围攻,竟是脱不了身,要知樊忠既能与潮音战个平手,与张丹枫亦是伯仲之间,张丹枫想马上突围,哪里能够!

云蕾等人,本已脱出重围,忽听得后面叫声,云蕾回眸一瞥,见张丹枫陷入苦战之中,芳心一惊,贯仲骤的一箭射来,云蕾正在失神,宝剑拨箭稍迟,竟给他一箭射中马颈。

云蕾猝然仆倒地上,未及起立,身后的锦衣卫士发一声喊,已是一拥而前,刀枪并戳,云蕾单掌按地,陡地打了一个圈圈,剑光掠处,有如平地上涌起一圈银虹,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戳到胸前的几柄刀枪一齐折断。云蕾一跃而起,贯仲手提三节软鞭,如飞赶到,手起一鞭,拦腰缠腕,贯仲领教过宝剑的厉害,利用软鞭的伸缩自如,这一鞭扫得恰到好处,云蕾横剑削它不着,软鞭已如一条毒蟒似的奔到前心。好个云蕾,肩头微动,身形略矮,翩如飞雁,从鞭梢下一掠而出,刷的一剑,仍是强攻,贯仲斜窜三步,手腕一顿,鞭梢一带,呼的又圈回来,两人换了数招,未分高下,鞭声剑影,打得个难解难分。按说两人本是旗鼓相当,可是云蕾气力较弱,二三十招一过,气喘汗流,渐感不支。贯仲哈哈大笑,攻势骤盛,十余名锦衣卫士中的高手散布四周,布成圆阵,防备云蕾逃走。

另一边张丹枫陷入重围,宝剑被樊忠双锤逼迫,讨不了便宜,又要应付其他人的兵刃,也是险象环生。酣战中忽见云蕾堕马,心中大急,蓦然一个转身,反手一剑,敌着樊忠的双锤,左手一抓,将一名卫士的衣领抓着,一把举将起来,这一招用得实是险极,若然差了毫厘,身上怕早被围攻的卫士搠十个八个透明窟窿!张丹枫拿捏时候,妙到毫巅,一击成功,胆气顿壮。说时迟,那时快,樊忠正趁着他转身之际,双锤横击过来,却不料他已抓起那名卫士,大喝一声,回身便挡,樊忠双锤急缩,张丹枫右手挥剑,左手就将抓着的人质作为兵器,一阵旋风急舞,挡者辟易,霎忽之间,冲出重围。樊忠紧追不舍,张丹枫一声大笑,喝道:“接着!”将那名人质反臂掷出。樊忠还真不能不听他的命令,逼得抛了双锤,接过伙伴,只见张丹枫在大笑声中,又已闯入了堵截云蕾的圆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