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一敌 第七章 跑腿废腿(第2/3页)

然后他说:“我不喜欢的其中一样:是有人偷偷摸摸的跟我后面。”

纳兰忽然皱眉。

墨三传没好声气的道:“怎么了?小伙子,敢情我的话使你不钟意,不中听?”

“不是,”纳兰说:“跟踪我们的人似被人跟踪着,而且——尾随他之后的人似已赶上了他!”

返璞也微微变色道:“来的好快!”

——他说的“快”,是跟踪赶来的人,轻功极快,但自后赶上的人,身法更是惊人的快!

“不好!”

这一叱喝出口,返璞、纳兰、墨三传已同时向后反扑。

掠势之急,在霎间便不见影踪。

只留下章大寒,明明是跟他们四人一道,忽尔之间,只剩下他在五里雾中的一个!

他们三人掠出之际,是因为他们发现第二个跟上来的人,已追上第一个人——而第二个赶上来的人带了第一个追踪者所没有的东西:

——杀气!

这样凌厉的杀气,不但返霸道长从未感受过,连纳兰也从未遭逢过,更可怕的是,连杀霸墨三传都是平生首遇!

他们立即赶了回去。

——因为他们知道第一个追来的人恐怕要遭殃了。

他们反应极快,但赶到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个给废掉双腿的人。

那人痛得全身打颧,但硬咬着牙不呻吟出声。

纳兰一见,啊了一声,忙上前扶着这人。

墨三传全身发出浓烈的铁锈味:“他是谁?”

纳兰未答,那人已挣扎答道:“我是‘快腿’何家渣,我是替梁量天跑腿,向你们报讯的。”

墨三传皱起两指之粗的浓眉:“梁量天?”

纳兰忧伤的道:“梁善良是我的好友。他一向守在呼家墩。”看来,何家渣的伤,他正为他而痛。

墨三传道:“报什么讯?”

返璞忽道:“他的讯已不必报了。”

这时章大寒、廖非同等才匆匆赶来,章大寒喘气呼呼的道:“什么事、什么事、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轻功一向都不是章大寒所长。

返璞继续说下去:“他们已废了跑腿的一双腿,为的就是引我们过来。”

说着,他把视线望向道旁的古庙。

何家渣就倒在古庙前。

那是一座残破的古庙。

两扇门神已斑剥不堪,门口张结蛛网。

一座破旧的庙。

古老的庙。

纳兰只看了古庙一眼,就蓦然觉得,他和古庙之间,将会有一场狂风暴雪。

墨三传望定古庙。

庙里以匿伏着一头洪荒猛兽,那血腥味把他身上的铁锈气息全都激发了出来。

章大寒见大家都看向古庙,他也看古庙。

古庙是古庙。

什么也没有。

——奇怪,古庙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一条有一对猪耳朵的虫!

庙门有层层蛛网,按照道理,这久失香火的庙,决然没有人进去过,除了骷髅和蜘蛛,不可能有什么人还活在里边。

可是,这时候,庙里走出了人。

一个人。

这样看去,使章大寒倒是吃了一大惊:

他以为走出来的是一个神。

——还是神像跑下来了?

纳兰一见了这个人,原本忧伤的眼神立即烧成怒愤。

墨三传的铁锈味再也不浓烈。

而是激烈。

就连一向双目澹清的返璞道长,两道银眉,也似钢刀一般,竖眉相向。

他甚至己束起袖子,作了一次深深的呼吸,并暗运力踩足,试探他踏足之地的软硬;而纳兰也开始放松了肩膀,轻弹五指,并且终于把右手搭在剑锷上——这一老一少,这时的神志几乎没有了什么分别,把他们的年岁和容貌全冲刷掉并且统一起来的是:他们不屈不挠、作战到底的意志。

——除了章大寒,人人如临大敌。

纳兰一向多有爱喜,少有仇恨。

他的心胸向来都忍放皆风平浪静、进退亦海阔天空。

——却是谁人,令他视如死敌?

那人(像一座神)说话了:“我是徐大化,你们都不是来杀我的吗?而今我就在这里,等着给你们杀。你们与我都不是有着深仇就是巨仇,现在正是报仇雪恨的千载良机!”

墨三传忽道:“看来,这一件事已甚为分明。”

返璞屏着呼息,问:“什么事?”

墨三传道:“不是我们夜袭,而是他们等着我们来袭击。”

廖非同有点情急:“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速退!”

墨三传斩钉截铁的说:“不能退。”

廖非同惶惑的问:“为什么?”

“他们既然已布置好等我们来,必然也埋伏好等我们退;”墨三传道,“既然我们来了,就不能退。”

廖非同疑惧的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墨三传传还没有回答。

章大寒已经行动。

进。

——他一向不退。

群侠离庙门的徐大化,约有三十步之遥。

三十步不算很遥远。

——不过纵连豪勇过来的章大寒,每跨出一步,都像将千钧万斤的压力撕破一些些儿,每一步都似有生死之分。

他才走出了十步,庙里亦闪出了一个人,向他走了十步。

两人相距只有十步。

那人虬髯满脸,威猛神武,就像两扇门神里走出来了一个。

那人手执狼牙棒,对章大寒露齿而笑,露出两排寒光闪闪的大白牙,跟章大寒刚好“相映成趣”:“章大寒?”

章大寒道:“黄牙白?”

“对了,我们像古时作战,在沙场见面,还得报上名来;”黄牙白的样子凶神恶煞,但说话时却常带笑容,似在炫耀他那些白而锋锐的大门牙:“咱们都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人物,手下不斩无名之将。”

章大寒大笑起来。

“好,有意思,我就找你。”

他拔出了“寒食神剑”。

风急,掠过剑锋的时候,切碎声龙吟之声。

“你们有名,”返璞道人拊髯道:“我却无名。”

于是他开步,走向古庙。

古庙里也走出了一个人。

一个面白无须、口大额突的汉子。

他的神态傲慢无礼至极。

他手里空无一物,但拳头大得出奇。

在他眼里的返璞,像早已死定了似的。

“喂,老头,”这人说:“一是你自杀,省得我动手。二是我动手,我喜欢吃,所以醢、烙、烹、铡、剐、剥你任选一样。”

他还生怕返璞道长听不懂,解释道:“铡是拦腰斩成两段,烙是烧烤烘焦,剐是砍成肉丝,烹是下镬煮之,醢是剁为肉泥——不过,你老了,太老了,一定不好吃,我不喜欢吃,所以你还是自杀的好。”

此人口气极大,十分目中无人。

返璞道长解了黄穗剑,抱拳拱手道:“阁下想必就是‘不敬神拳’陈地铁了。素仰素仰,你正对我的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