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击 第一章 此情可待成追击(第2/3页)
第二次见到宋眠花的时候,她正在洗澡。
方柔激原本就是个好色的男子。
他终于耐不住寂寞。
他上“不二楼”去探宋眠花。
因为怕给宋眠花以“不相识”之理由赶将出来,所以他按照“常规”,夜探“不二楼”。
“不二楼”是阉党手下杀手“不字辈”的大本营。
不过,宋眠花一向力反“不字辈”助纣为虐的作风。
“不字辈”的人都骂她“吃里扒外”,但也有些长辈特别照顾她,还有一些“不字辈”的男子特别维护她,因此,她杀金被单一事才不至有人寻仇。
“不字辈”一向不好惹。
方柔激为了她,夜闯“不二楼”。
刚好闯入澡房。
她在洗澡。
她在洗澡。
她在洗澡。
外面正在大肆搜捕闯入者,方柔激本来就不是个君子,于是索性赖着不走了。
将在帷幕之后,宋眠花在氤氲的水雾中,芙蓉出水,引人遐思的反而不是性欲,而是肖秀动人的爱怜。
见过无数的美女裎裸的方柔激,心中竟生起不敢亵渎的念头。
他竟默默瞑上双目,而去深刻的感受那香气。
这时刻,一向纵情声色的方柔激,反而犹如置身于灵台净地之中。
忽听宋眠花稚气的问:
“你偷看我洗澡,却又不看,好大胆!”
语音有薄怨之意。
原于她武功也极高,方柔激潜入时她已知道了;她对方柔激也有深刻印象,因此当知是方柔激潜进时,她初是一惊,想掩也来不及了,后来,索性故意让他看要是对方图谋不轨,她就一刀杀了,要不是,她已准备好给他。
她就是个这样的女子。
日后,方柔激就不是仗剑独行了。
他身边有了宋眠花,跟她俪影双双,成了鸳鸯剑侣。
是以,有了宋眠花之后的方柔激,放荡生涯也收敛了许多。
未遇宋眠花之前,他的人生目标是以剑会友,天下无敌。
遇上宋眠花之后,他觉得只要他的剑能保护这一朵花,也就够了。
他觉得宋眠花是上天赐给他的最大幸运。
他要好好珍惜。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幸运往往不代表幸福。
方柔激有位兄长,叫做“君子剑侠”方案,少能服众,常聚群侠论道。
有一次,方案在“红豆山庄”论剑,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旁征博引,喻妙识渊,方柔激携宋眠花在听道;结果,座中诸人,开道三日夜均忘眠歇,唯独宋眠花,听了半刻,就坐着翩然睡去,气煞方案。
然而,方柔激见宋眠花如花睡姿,心想:她嘴角微微笑意,大概是梦到吃糖果了吧……竟看得痴了,也不忍心把她唤醒。
有一次。经过阡陌稻穗之际,宋眠花见那水牛摇头摇尾均拂不去背上苍蝇,于是拉起裙裾涉足过去替它赶走绕蝇;那老牛像吞了一块泥似的,“哞”了一声,大概是以表谢意,宋眠花无以为礼,也微微曲着纤腰,学着它“哞”了一声,作为还礼。
那稚气的声音在金风中激荡,方柔激看着那小女孩与大水牛之间的默契,眼里涌起了泪光。
“你亲我呀……”
有一次在野外的夜晚,宋眠花嗡动着需切的唇这样向他暱呼。
他开始反而觉得茫然的心悸。
这样一个情场老手,在她面前,反而处处变得稚不堪击!
后来才知道,她是因为见到那一夜的星光灿烂、月华明媚,还有远处隐约的琴声,忽然生起了无比的情怀,无尽的情愫。景色仿佛还比他重要些。
当他进入她的那一瞬间,她的羞涩、满足,全身猛然的抖颤均使他知道,那是她第一次接触男人。
连泪落都晶盈得教人深怜。
方柔激决定要爱她一辈子、一生一世。
他这时才憬悟:真正美丽的女人,即使是持刀杀人,或做着尴尬、难堪、欠雅的事,也依然美丽动人。
于是他开始检讨自己:
他是个浪子。
他在对她开始那种狂热的爱恋之始,就知道有一天这热恋定会因为岁月里的某种原因而消淡,可是他还是不管如何,不顾一切的爱了再说。当然,他现在对她那么钟爱、那样迷恋,热情褪淡对他此际而言是不可思议、也不可想象的事。尽管如此,以他多年经验,还有一切事情发展的定理(或是一种秩序、轨迹),他就知道,仍是会有消褪的一天的。他只希望那一天永不来临,或者,尽量延迟那一天的来临。
可是,他错了。
那一天一直未曾来临。
另一件事却把这感情铸成了永恒。
镂成了一种永不消灭,反而随着岁月“渐行渐远渐深”的刻骨铭心!
因为宋眠花死了!
为他而逝。
方柔激好色成性,他的心虽然只爱宋眠花,可是,他一样无法改变强烈的性欲需要不同女人宣泄的习性。
对宋眠花,是心灵的爱惜多于性欲的冲激。
可是宋眠花并不很了解男人这点。
她不解。
既然对她是真心的,为何又再找别的女人?
不过以她的敏感:方柔激既不忍瞒她,也不想瞒她,更瞒不过她。
为了这一点,他们也屡次冲突过。
方柔激知道:只要他放弃了宋眠花,他又可以回复往日的逍遥自在,风流自适,但他宁愿再痛苦受羁,也无法舍弃宋眠花。
但他又无法改变自己“占有许多美丽女子”的强烈需求。
这使他一贯以来任侠意气、我行我素、不畏人言、敢作敢当的作风,变得矛盾畏缩。有时他很恨自己。
如果这样做,对宋眠花构成伤害,他便很不原谅自己。
他每次决心要改,都改不成。
宋眠花则觉得方柔激这样做,是会对其他女子造成伤害的。
至于她对方柔激待她之情,倒是放心的也许,他们之间为此事而冲突、磨擦。只不过是宋眠花想试一试:方柔激对自己仍真心否?要不,就分手也罢。
这使得方柔激每一次与女人“鬼混”或“偷欢”的时候,染了病,或给人洞悉了奸情时,不是怕东窗事发、别人追杀或名誉扫地(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而是怕她知道,怕自己伤了她的心。
一向风流的方柔激,变得再也不大大方方,只有提心吊胆、心惊肉跳的偷取半刻欢愉,并怀着:“下次要改,一定改掉”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