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开棺救美(第2/8页)

他已见过了她,焉会弄错?只不明白她如何这么快就到了此地?又昏迷不醒地躲在棺中?难道说自己离开严无畏之后,倭寇们大举围攻那间石屋,把她掳来此地?这个想法不论在时、地、人各种因素上,都不合情理。论起时间,他罗廷玉先走不说。若是倭寇围攻那座石屋,多少也得花点时间,由此推测,似是没有可能把她弄到此地来。

说到“地”的因素,天下巧合之事虽多,但总不致于巧成这个样子,刚好弄到这一块地方来,让他碰上。最后说到“人”的因素,就更加想不通了。以严无畏的武功,放眼天下,难有敌手。何况尚有彭典、洪方以及霜衣卫队这些高手,倭寇方面如何能占到便宜?

不管他想得通想不通,这端木芙已躺在棺内,一点不假。他瞧了一下,伸手在她身上连拍三掌。黄衣美女身子顿时一阵扭动,接着睁开眼睛,那对眸子宛如一泓秋水,极是动人。

她见了罗廷玉,不禁啊的惊唤一声。却又连忙伸手掩住嘴巴,好像是这一叫太过失礼。

罗廷玉很想沉下面色,冷冷的跟她说话。但当他说出话时,却感到声音不对,因为他不特没有用冰冷的语气,反而相当的温柔有礼。他道:“不是端木芙姑娘么?几时躺在这儿的?”

黄衣女从棺中坐起来,向他微微一笑,伸手道:“请你帮忙让我先出了这口棺木,我们才慢慢的谈好不好?”

罗廷玉纵是恨死了她,也不能拒绝。何况心中对她实在没有一点恨意,当即抓住她的手掌。顿时一阵暖腻柔软的感觉传到心中,不禁心旌微摇。

但他外表镇静如故,谁也瞧不出他心湖中的涟漪。黄衣女跨出棺外,四下一瞧,这破屋内空无一物,于是道:“我累死啦,找个地方坐着说话好么?”

罗廷玉道:“这又有何不可?”

便带她出去,走到那间最高大宽敞的屋子。她坐在椅上,螓苜靠住椅背,显得很娇弱疲倦的样子。罗廷玉那里坐得住,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满肚子思潮翻腾,连他也弄不明白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阵,黄衣女才道:“是的,我就是端木芙。罗先生你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好一些日子了。”

她探囊取出一面铜镜,放在眼前,反覆瞧看。罗廷玉以为她在照看自己的容颜,所以没有注意。

只听她忽然低叹一声,用伤感的语调道:“你虽是当代俊物,一时人杰,但只怕亦不能与时光争胜,到头来还是不免于英雄老去,美人迟暮。”

罗廷玉觉得这话似乎并非向她镜中之影所说,侧眼望去,敢情那铜镜上嵌有一幅彩色画像。他眼力极佳,一望之下,已看出这幅小像通共只有鹅卵般大小,但画笔极工,设色鲜艳夺目,昼中之人却正是自己。他讶异地转到她背后,定睛细看。但见自己这幅小像唇红齿白,眼如点漆,奕奕有神,不但是形似,而且十分的传神。自家也觉着自己果然有这么一股神气。他至此不由得不佩服她画笔之妙,已到了超凡入圣之境了。须知罗廷玉本身文武双全,对书画之道颇有心得。是以瞧得出她画艺之高,已达至足惊人的境界。

端木芙突然翻转铜镜,明亮的镜面上,现出她清丽绝俗的姿容。她在镜子里瞧着背后的罗廷玉,露齿一笑,缓缓道:“妾身有一个疑问,藏在心中已久,反覆思忖,都得不到结论。

但又不知该不该说出来,求你指点?”

罗廷玉道:“这个问题教鄙人也无从奉答,姑娘何不先说出心中的疑问来听听?”

端木芙沉吟一下,突然红晕泛颊,羞涩地说道:“妾身观玩此镜之时,往往自问镜中之影,配得上配不上镜内画中之人?还望罗先生不吝赐教。”

罗廷玉冷不防的怔了一怔,一时答下出来。但见她螓首低垂,露出一截粉搓玉琢的颈子,那纤美的线条实是能使人生出遐思。

他忽然一阵激动,道:“以镜中人影的芳姿艳容,当然配得上昼中之人。鄙人反倒觉得昼中人似是配不上筑中谪仙呢!”

端木芙头也不抬,轻轻道:“先生果真是这么想么?你不会骗我吧?”

罗廷玉道:“鄙人宁肯去骗天下之人,也不愿欺骗端木姑娘。”

她迅即收起镜子,回头望住他,那对脉脉含情的眼波中,又掩饰不住她内心的狂喜。她不必说一句话,但已能让罗廷玉明白她的心意。

罗廷玉和她对望了一阵,俊目中也流露出如痴如醉的心意。但他不久就移开目光,沉重地透一口大气,道:“端木姑娘,总该知道我的身世吧?”

端木芙道:“你是鼎鼎大名的翠华城少城主罗廷玉,我怎会不知道呢?”

罗廷玉道:“姑娘没有忘记那就行啦!想来你也晓得那些霜衣卫队的主子是那一个了?”

端木芙道:“当然知道啦!他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七杀杖严无畏,是罗先生你的第一号仇人。”

罗廷玉道:“既然如此,鄙人和姑娘之间,不可能有友谊存在。我们下次相见,只怕连话都不能说。或者简直是在刀光剑影中见面。”

端木芙迟疑了一下,才道:“是的,恐怕是如此了。”

罗廷玉很想告诉她说,既然如此,何必谈得太深?但他望着她秀丽动人的笑靥。却又觉得不忍心说出这般无情的话。

双方沉默了一阵,罗廷玉设法支开话题,道:“端木姑娘画艺之高,竟是鄙人平生仅见,实在佩服得很。”

端木芙道:“雕小技,有污法眼,实在惭愧。”

罗廷玉道:“鄙人记得昨夜曾索回另一幅画像,但姑娘既然另有精品,那一幅可不可以赐赠?以作纪念?”

端末芙初时微微露出讶色,旋即恢复了常态,道:“罗先生昨夜见过贱妾么?”

罗廷玉道:“那只是几个时辰以前之事,当时还有严无畏师徒在场,姑娘难道都忘记了?”

端木芙道:“贱妾受了惊吓,脑子有点糊涂啦!只不知先生你有没跟严老庄主动手?”

罗廷玉道:“没有,只跟彭少庄主斗了几招,鄙人略占上风。”

他忽然疑念重重,又问道:“姑娘当真都忘记了不成?”

端木芙道:“照理说,你既已陷入严老庄主的罗网中,岂是容易闯得出的?但你终于破网而出,莫非严老庄主竟不出手拦阻?”

罗廷玉凝视她片刻,才道:“姑娘还未赐覆鄙人的疑问。”

端木芙道:“罗先生,你是大英雄大豪杰,贱妾一介弱质,难道占一点便宜也不行么?

你先回答好不好?”

罗廷玉只好道:“鄙人当时见机突围,伤了彭少庄主,一迳闯出。”

端木芙美眸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缓缓道:“是不是彭典指点门路,让你得以遁出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