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4/14页)

台上两人斗到第一百五十招之时,童定山久攻不下,气势完全衰竭,早先的威风,已不复见。反之,那胖子康和的芭蕉扇,封挡如意,杜塞了对方所有的攻势,右手金剑,吞吐不定,伺机而发。

情势急转直下,反而童定山随时有失手落败之险。于是轮到西域方面之人,高声呐喊。童定山实是暴躁不过,猛可施展一招“飞雪千里”,鞭势如长江大河,一泻千里,凌厉无匹。

“铮”的一声响处,康和竟然奇幻地一扇拨去,扫中敌鞭,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众人这才知道,他手中绿色芭蕉扇,敢情是精钢打制,刀剑难毁。自然他那深厚绝伦的功力,更是惊人。只因童定山这一鞭,已是他运全力的孤注一掷,鞭上劲道之强,与平时大不相同,但康和随手一扇,竟能把敌鞭震开,但听康和敞声大笑声中,右手金剑,化作一道金虹,直取童定山肋间要害。

中原群雄有一大半的人急急闭目,不敢瞧看,然而就在众人眼皮一眨之间,那康和手中金剑又有了变化。原来童定山数十年精修之功,非同小可,当此性命危如卵之际,猛可一仰上身,胸部向后退了一尺。

康和的金剑继续剌出的话,即使刺得中敌人,也最多是极轻微的皮肉之伤。他的反应比电闪还快,手腕一沉,金剑改直为沉戳之势。但见那柄短剑一下子已刺入童定山小腹上,童定山登时连退七八步,一跤跌倒。但他性子强硬不过,虽然受伤不轻,却连哼也没哼一声。

雷世雄勃然道:“这好生恶毒,待我上去收拾了他。”错非是他,换了别人,决计不敢说得如此夸大。

要知,人身上要害不少,但小腹却非致命之处。不过若是小腹被刺伤,在练武之人而言,几乎比死还难过。凡是武林人物,皆知小腹受伤,动辄有武功全散,终生不能炼功之惨。同时小腹之伤,又最是难以痊愈,往往缠绵床第多月,方能复元。因此,大凡是武林中人,一旦伤了小腹,真是比死还要恐惧,顿时魂飞魄散,心中惨痛难忍。中原方面,自有人上台去抬下童定山,敷药急救。

端木芙摇头道:“这诚然可恨,但是否要劳动大庄主出手,还得瞧他的动静而定。”众人大都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胜败的契机与关键,还操于对方手中不成?方在想时,但见那胖子康和,竟没有退回己阵,仍然屹立檑台上,分明是接下去再斗之意。

端木芙立刻道:“有烦彭少庄主速速上阵,立即出手,不可谈话耽误时间。”彭典提杖奔出,疾若飘风,一上了擂台,便依言挥杖猛扫,由起步以至出手攻敌,统共只是眨眼工夫。要知,彭典本是极为机警之人,一听端木芙这样说法,立时会意,晓得端木芙乃是认定自己的功力与对方差不多,是以务须趁对方久战之余,尚未有时间调息复元以前,迅即出手,方有胜望。

此是他胜败的关键,切身利害所在,事关重要。所以丝毫不敢大意,一改平日从容闲豫之态,迅快奔去,挥杖便扫。他的身份非同小可,观战之人,无不早就探问清楚。加以他曾有挡住罗希羽全力一击之事,脍炙人口,因是之故,大家一见是他出阵,都大声呐喊助威,希望他扳回这一场。

疏勒国师摇摇头,叹道:“端木芙这个秧哥子太厉害了,实是我平生所遇第一聪明之人。她能把握住任何机会,那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线机会,她也不肯错过。”蒙娜担心地间道:“怎么啦?难道那少年郎竟赢得康和么?”疏勒国师道:“她既敢派出这彭典,可见得定有一战之力。康和对付童定山时,倒底耗费了不少气力,这彭典却是精锐的生力军,占了不少便宜,因此,定须放手拚过之后,才能知道输赢。”莲姬接口道:“那女孩子如此厉害,主公何不设法先除掉她,免得被她弄坏了大计。”疏勒国师颔首道:“我正有此意。”其实他心中忖道:“我怎舍得弄死她,如若能把她弄上手,娶为妻室,有她助我计划筹谋,天下再无足以抵敌我之人了。”话虽如此,事实上谈何容易,疏勒国师不是不知道,但这个念头,仍然使他心神分散了不少。

彭典运杖如风,大开大阖,纵操砸扫,气势十分雄猛凌厉,但见杖影如山,把胖子康和笼罩在当中。不过,这回中原群雄都不敢太早欢呼喝采,因为早先童定山亦是先占上风,众人得到惨痛经验教训,所以十分保守地注视战局的发展。

康和深藏固守,有如金汤城池,教人一望而知,他后劲极强。一时三刻之内,定必难分胜败。彭典居然再蹈早先童定山的覆辙,放手施为,高攻远取,招招皆是十分刚强威猛的招式。他这一轮急攻,迫得康和奇招迭出,并非像上一场那般显得平淡无奇。原来彭典右手的短杖,极为沉重,乃是重兵刃之一,比起蜈蚣鞭,势道劲猛得多,是以康和封架之时,不免得多费点气力。

这一场激烈搏斗,只杀得天昏地暗。全场之人,不论是敌是我,无不瞠目结舌,屏息以观。

看看已剧斗了百余招,彭典显然耗力甚多,杖势已无复有奔雷掣电之势。不过同样地,康和也自手法迟滞得多。可见得他在对方一轮急攻之下,耗去更多的气力。

双方对比之下,当然是康和吃亏。假如彭典与他功力相埒的话,则康和自将是首先力尽落败之人。

早先疏勒国师皱眉之故,便是眼见康柏对付这个生力军之时,竟不晓得改变战略,仍然以温吞吞的故态应战。假如他考虑到对手彭典年纪虽轻,其实力并不弱于他的话,自应趁自己气力尚未损耗得太多之时,放手出击,希望能在招式中取胜才对。那是康和唯一的机会,如若一上手时,不能抓住机会进攻,而让彭典从容发挥全力,则这一场,从头到尾,康和将无反击的机会了。

从大局上着眼,康和但须竭尽所能,连胜两场,则第三场虽然败北,仍然赚了一场,如若他第二场又败了,便变成一胜一败,自是无利可图。

雷世雄已微露喜色,别人见他如此,莫不大为放心。因为彭典不但是他师弟,而且武林中传说那彭典以及已死的洪方等人,一身武功皆是雷世雄督促修习,并代师傅艺。因是之故,雷世雄当然深知彭典的功力修为。众人见他露出喜色,咸料必是胜券在握,是以莫不泛起了轻松之感。

但见彭典越战越勇,右手粗而短的钢杖,幻化出一片杖影,笼罩住对方身形。而左手的短刀,更不时突出袭击,迫得对方纵或偶有反击之势,亦宛如昙花一现。这两位高手翻翻滚滚又斗了百余招,彭典杖势然横扫,口中喝一声“着”!“当”的一响,杖扇相触。他这一杖,力道强劲无比,康和以钢造的芭蕉扇硬挡了一记,虽然扇未脱手,但也震得连退六七步,手腕俱感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