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斗水仙周旋斩羽翼(第2/9页)

他不再孤单,随时皆有人愿意拔刀相助。

次日午后不久,他到达海盐县北一处河口,河口北面五六里,是一处相当隐蔽的海湾。

距海口约两里地,他进入河北岸河湾的一座小渔村,村口的晒网场大树下,坐着一位红光满面,和蔼可亲的胖老人,正和一位满脸风霜,正在网架前补网的老渔夫话家常。

他飞奔而上,欣然大叫:“大伯父,您好,侄儿昼夜兼程赶来了。”

胖老人不等他行礼,笑吟吟地把住他的臂膀笑道:“你来得好,再不来伯父就得冒险动身了。来,见过早年海上老英雄,东海钓鳌客任重光任大侠。”

他吃了一惊,赶忙整衣恭敬地行礼道:“羽飞有眼不识泰山,前辈恕罪恕罪。”

任重光放下手中活计,含笑打量着他,不住点头,笑吟吟地向胖老人道:“芝兰玉树,此赵家千里驹也。侯爷一生公忠为国,理该有此佳子弟克绍箕裘。不过,让他闯荡江湖,这是朝廷一大损失,草野狂客,不敢苟同。”

胖老人笑道:“任老请放心,家叔之意,是让他历练一些时日,看看天下形势,体会民生疾苦,留神江湖变局,对他将来做人处事,大有好处。”

接着转向赵羽飞道:“孩子,你知道有关任老早年的光荣事迹么?”

赵羽飞道:“侄儿岂只是知道?简直是耳熟能详,无限景慕。早年海寇汪直与倭寇数千,最后一仗就在此地发生,由于有任老率海盐八百壮士参战,俞大猷将军方能在茶山洋一战功成,汪贼从此一蹶不振,倭寇远窜闽境不敢再犯浙东,汪直不久便投降被擒。”

任重光用手向东南一指,笑道:“茶山是海中的一座岛,是南北两洋水师的会哨所在地,本来老朽要令伯将运银船泊靠茶山岛暂避风头,没料到不少神秘的快船,已封锁了望虞山岛一线,运舟直迫茶山,因此不得个暂且在此地藏匿。”

胖老人道:“你师叔祖目前仍在北面平湖县的乍浦港,带了五艘快船,设下疑兵之计,往来无定,与那些神秘决船捉迷藏,早几天曾南驶浦港,连夜走海宁设法出动水军假扮盐夫,故意透露风声说工银改由陆运,半途果然碰上了劫贼。”

赵羽飞道:“那是聚英楼主汪不凡的爪牙所为。”

胖老人道:“海上的神秘快船,定是水仙宫的妖女了,所以我要将你找来商量。”

赵羽飞道:“如侄儿所料不差,水仙舫二号可能就在附近了。”

胖老人道:“任老已准备好一艘浪里钻特制海鳅船,你弄到的测音仪已由运银船上拆下,改装在海鳅船上。我一共带来了八只抗音器,你与任老的七位子侄负责毁去水仙舫,不知你能不能认出水仙舫的真面目?”

赵羽飞道:“侄儿尚无把握,水仙舫构造特殊,可在片刻间改头换面,但侄儿当尽力而为。伯父这次除了测音仪、抗音器之外,还带了些什么奇妙器具可派用场?”

胖老人道:“水仙宫的五雷珠,陆上水下皆极具威力,为免水中的人被震昏,我带有防震的水靠和耳塞面罩。再就是由轴形双头船钻,顷刻间可钻进四寸厚的船底。依火镖的原理,我改装了几枚大型的阴雷,配合船钻合作;水仙舫即使是铁底的船,也禁受不起阴雷的爆炸。问题是你是否能认出水仙舫,不然绝难冲破他们的海上封锁线。”

赵羽飞欣然道:“如果工银不需如期运抵府城,侄儿便有对付他们的妙计。”

胖老人道:“这不用你担心,期限尚有半月之久。”

赵羽飞道:“那就好,咱们白天巡逻海上侦察,夜间逐一收拾他们的侦哨船。依侄儿估计,他们在海岛训练的人数并不太多,除了水仙二号之外,最多拥有十艘快船,夜间凡是不断打灯号的船只,一定是他们的,要不了三、两天,他们能战的船就会所剩无几了。”

胖老人道:“你可不能大意,要知道五艘运银船,每一艘皆有工银十万两,任何一艘皆不能发生意外。只要他们有一艘船可战,我们就不能冒险。”

赵羽飞道:“除了水仙舫之外,其他的船想接近我们谈何容易。伯父带了弓箭么?”

胖老人道:“水上交锋,弓箭为先,哪能不带。”

任重光道:“贤侄,白天巡逻侦察,你们也有暴露自己的危险,他们一眼便可看出底细来。海舶以帆为主,地钢则用橹,而海鳅船由于以速度见长,用的是排桨,他们如果采取敌对行动,势必不让你接近,甚至会设法先击沉你们。”

赵羽飞对水仙舫颇有认识,除了舫本身船坚器利之外,并带了数艘小快舟,舟上携有测音仪、五雷珠,围攻敌舟与对付由水下接近的人,十分霸道可怕。

用水仙舫进攻速度有限的运银船,有如泰山压卵,弓箭对付小快舟或许有用,对付水仙舫便毫无用处。他略一沉吟,道:“任老伯,双方的船只速度情形如何?”

任重光道:“按平常中等风速估计,运银船一个时辰可航四十里左右。老朽特制的海鳅船用猪油薰底,破水力极佳,约可行六十里,如果用桨,短期间可行七十里以上。我看过他们的快船,多加了一张尾帆,一个时辰可行五十里以上,用橹则最多可行三十里。至于水仙舫,就不是老朽所能知道的了。”

赵羽飞道:“巡逻侦察时,海鳅船可否改用橹,就不怕暴露行迹了。”

任重光道:“可以,共设有五座橹脐,备有大橹。”

赵羽飞道:“好,小侄准备今晚就开始巡逻。”

任重光站起笑道:“也好,我带你去见见犬子任远,让你们亲近亲近,他将是海鳅船的总指挥。”

傍晚时分,海鳅船轻灵地驶出海口。

这是一艘长有六丈余的高樯大船,有轻而坚牢的矮舱,尖头匾尾,船首两只巨眼火眼黑睛白眶,双尾分翘,真像一尾大鳅鱼。

人坐在樯后,桨从桨孔伸出舷外,弓箭伤不到桨手。后橹脐在中,与一般传统的位于侧方不同,使用时可升起舵以免阻水。

两侧前后共有四座橹架,不用橹时,橹架可以收缩。

前桅杆是活动的,不需要时,可以卸下。

两帆皆已升满,风帆吃饱了风,船像一只巨大的天鹅,破浪飞驶速度惊人,轻灵地冲向茫茫大海。

舱内,赵羽飞赤着上身,与同伴们一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谈笑风生豪气飞扬,将镇江历险杭州风云说给大家听。

总指挥任远,是东海钓鳌客任重光的次子,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材修伟豹头环眼,标准的海上剽悍健儿,有年轻人的爽朗,也有中年人的世故,和久经风浪的沉实坚凝,该沉默时沉默,该欢笑时豪放地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