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六朝金粉风流遗韵(第3/6页)

季浩天跟雪卿很听话,果然没再动。

马车驰行如飞,没多大工夫已到了城门口,这时候城门早关了,可是凭燕翎的身份不怕叫不开城门,出不了城。

城门在闷雪般隆隆之声中开了,燕翎挥起一鞭,赶着马车出了城,离城里许,燕翎把马车靠路旁停下,道:“两位现在有什么话,请只管说吧。”

季浩天、雪卿双双探出了头,季浩天激动地道:“阁下,请原谅我的无知……”

燕拥道:“足下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处在那种情形下,换了我是足下,我也会跟阁下一样。”

雪卿道:“白爷,我们感激……”

燕翎道:“姑娘用下着客气,我是以汉族世胄、先朝遗民救他,对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来说,这是应该的。”

雪卿瞪大了美目:“汉族世胄、先朝遗民,白爷您……”

燕翎道:“姑娘别问那么多,我只能告诉两位一点,我不姓白,下叫白玉楼,我姓燕,叫燕翎……”

雪卿叫道:“怎么说,您……”

雪卿一个“您”字又出口,燕翎已转向季浩天:“阁下……”

季浩天两眼也睁得老大,道:“我有点明白了,您的身份……”

燕翎没让他说下去,截口道:“容我请教,阁下真跟曾静,张照一班人来往,”

读书人都有一根直肠子,季浩天当即就点了头,道:“这是实情,真要说起来,他们并没有冤枉我。”

燕翎道:“他们没有冤枉你,我却要劝你两句,你可愿听。”

季浩天道:“阁下请说,我洗耳恭听。”

“好说!”燕翎道:“我要告诉你,纸上谈兵没有用,曾静、张照、吴毅中那班人,书生爱国,满腔热血是没错,但是没有武力作后盾,不堪一击,难成大事,反之很容易招致杀身之祸,牺牲得毫无价值,我把这些话告诉阁下,也希望阁下能把这些话告诉他们,让他们收敛一点儿,安安静静读他们的书,等待机会,要是他们不听我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季浩天肃容拱手:“多谢阁下的金玉良言,这些话我一定带到。”

燕翎道:“那么时候不早,这块地方越早离开越好,马车我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两位请上路吧。”

雪卿急道:“燕爷,这辆马车……”

燕翎笑笑道:“姑娘以为我要这辆马车干什么用的,两位尽管拿去,胤祯还不至于那么小气,他要真舍不得,明儿个我赔他一辆就是。”

季浩天面有难色,道:“阁下……”

燕拥道:“怎么,你不会赶车?”

季浩天道:“那倒不是,我出身农家,小时候什么粗活都干过,赶车难不倒我,只是这辆车是胤祯的……”

燕翎道:“不宵一用。”

季浩天毅然点头:“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燕翎看了他一眼:“你不像一般的读书人,不会这么迂腐,像你这样的读书人,应该懂得通权达变,否则的话最好找个安静点地方读书去,别的什么都别干。”

季浩天涨红了脸,雪卿道:“燕爷,您千万别见怪!”

燕翎摇头道:“我不是怪他,我这是没把他当外人,为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也为他的将来,我不得不开导开导他。”转望季浩天,道:“这辆车,阁下要还是不要,不要我就把它赶回去,雪卿姑娘走不动的时候,你背她。”

季浩天红着脸道:“既蒙阁下开导,焉敢不要。”

燕翎跳下车辕,道:“那就别再耽误,雪卿姑娘令姐处也用不着辞行了,请吧。”季浩天从车里出来,上了车辕。

雪卿美目泪光闪动,道:“燕爷,我们会一辈子记着您……”

燕翎道:“用不着,那太费心了,有工夫还是想点儿别的吧。”

季浩天一脸感激色道:“阁下,我什么都不说了!”

燕翎道:“本来就不用再说什么了,请吧。”

季浩天毅然坐下,抖缰挥鞭赶动了马车。

马车出了老远,还听见雪卿的话声:“燕爷,您请保重,将来我们再来看您。”

燕拥扬了扬手,心里有种说下出的舒服,来京这么些时日,只有这件事最有意义,他目送马车远去,一直望着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口口口燕翎回到了雍郡王府,笑吟吟地进了雍郡王的书房,四阿哥、年羹尧、云卿都在等他。

一进门,燕翎就抱了拳:“四爷、年爷,我谢了。”

四阿哥道:“人要出来了?”

燕翎道:“有您这方玉佩,还有什么要不来的。”

年羹尧道:“这倒是实话。”

云卿望了望门口,道:“人呢?”

燕翎道:“大嫂不提我倒忘了,走了,令妹让我代她跟大嫂辞个行。”

四阿哥、年羹尧、云卿都一怔,云卿急道:“雪卿,上那儿去了?”

燕翎道:“无可奉告,令妹没说,我也没问。”

云卿脸色有点不对,道:“兄弟,你这是……”

燕翎道:“大嫂,我做错了么,令妹要走,我能硬拦住不让她走。”

云卿还待再说,年羹尧一旁道:“算了,算了,女孩子家总是要走的,到了该走的时候,就是爹娘也留不住她,何况你这个姐姐。”

有了年羹尧这一句,云卿没再吭气,只是脸上的颜色可老大不好看。

燕翎心里明白,他装看不见。燕翎装看不见,年羹尧可看见了,年羹尧何许人,他唯恐云卿这样惹翻了这位“白玉楼”,坏了四阿哥的大事,当即道:“云卿,去告诉他们一声,砌壶茶,弄几样点心来,别让我们就这么枯坐着。”

年羹尧的意思,是想把云卿支开,也等于暗示云卿,脸色别再那么难看。

云卿心窍儿玲珑剔透,也懂了,可是她仗着是个新宠,居然没听年羹尧,妙目一翻,冷冷说道:“四爷这儿要护卫有护卫,要包衣有包衣,干嘛让我跑这一趟,要什么,嚷一声不就行了么。”她让年羹尧下下了台,年羹尧脸色为之一变。

四阿哥觉察了,聪明如四阿哥者,自然知道该怎么应付,他一笑说道:“就是嘛,双峰也是,我这儿养这么多人干什么的,怎么让云卿跑去,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转过脸去唤进一名在外伺候的包衣,吩咐了下去。

四阿哥把事儿解决了,可是云卿却犯了大错而不自知。

没错,年羹尧搞这个调调儿,喜欢女人,醉卧美人膝,醒来天下权,古来的英雄豪杰大部份都跟女色结了不解缘。

喜欢女人不是坏事,但别沉迷,也就是说要拿得起放得下,别过不了美人关。

年羹尧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也就是说他够理智够狠,爱归爱,绝不迷。

年羹尧爱这个调调儿爱到什么程度,后来他平了青海,任陕甘总督,山高皇帝远,夜晚必得有五六个粗壮妇女侍寝,而且无论出征或者是进京,行辕里总藏着十几个女人。青海、西藏的回妇,凡是貌美的,都难逃出他的手去。